他摇了摇头,“这价格,向来是官府说了算,而且往往不会太低,不好筹措啊。”
见王掌柜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秦阳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他又去找了屠老三,将此事告知了他。屠老三曾是军户,对此更是深有体会,也只能拍拍秦阳的肩膀,叹气道:
“到时候再看吧,若是真要征,咱们再一起想办法凑钱。”
相比之下,岩桑则没有这个烦恼。因着朝廷对西南少数部族的羁縻政策,佤族、彝族等少数民族通常无需服中原王朝的徭役。
这让秦阳在忧心之余,也不免有几分羡慕。
秦玥还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将会给家里带来怎样的困扰和压力。
她最近沉浸在另一件高兴事里,拉则的腿,终于好了。
经过快半年日复一日、从未间断的针灸、按摩和汤药治疗,拉则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稳稳地站起来,并且不用依靠任何拐杖,可以独立行走了。
虽然他的步伐还不能像受伤前那样轻盈敏捷,更不能跑跳,但正常的行走、料理基本生活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这对于曾经被断言可能终身残疾的拉则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奇迹。
拉则自己也激动不已。他试着在小院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感受着双脚重新踏实踩在地面上的力量,眼眶一次次泛红。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腿脚稍好些,就抢着帮林郎中整理药材、打扫院子,恨不得把所有的活儿都包了,以报答这份天大的恩情。
住了两日,眼见腿脚确实无碍了,拉则便向林郎中提出了辞行。爨寨的家人早已等候多时,他如今能自己站着走回去,阿芝(拉则的母亲)见到不知该有多高兴。
林郎中自然理解他归家心切,并未强留,只是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让他放宽心回家休养,若是将来再有任何不适,随时都可以来石城找他。
拉则听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推开旁人想要搀扶的手,坚持着,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着林郎中“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时,额上已是一片红痕,他又转身要向秦玥磕头,被秦玥慌忙拦住:“拉则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离别时刻,总是充满不舍。拉则一一谢过秦阳一家这些日子的照顾,这才坐上了岩桑特意借来的马车。
秦阳看着准备亲自赶车送拉则回爨寨的岩桑,心里十分纠结。
他既为拉则康复高兴,又担心岩桑独自深入爨寨会遇到麻烦。
岩桑看出了他的担忧,爽朗一笑,拍了拍腰间的佩刀:
“放心吧,兄弟,我岩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我一个人去,没事的。就算那莫苏和毕摩再凶恶,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正好,我也能顺路去看看吉克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应付那些老狐狸,我也不太放心。”
秦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岩桑却已二话不说,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驾!”
马车轱辘转动起来,岩桑洪亮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
“你和屠老弟在家好好看着家里,等我消息,最晚明天中午,我一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