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娘忍着笑，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两个妇人又是一阵好笑。
春姨娘见那裤子裂的位置，便说：“这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又淘气的时候，裤子的屁股和膝盖这些地方最是容易磨损。”
“光是缝得密实还不够，最好是在里面衬上一块布，打个补丁，既耐磨又不容易看出来。”
说着，她接过针线筐，熟练地挑了一块颜色、质地都和阿土裤子非常接近的布头，比划着大小，然后飞针走线。
她的动作极其灵巧流畅，针脚细密匀称得惊人，不是简单地把布块缝上去，而是用一种特殊的针法，将补丁的边缘巧妙地隐藏在裤子的经纬线里，从外面看去，几乎看不出任何修补的痕迹，仿佛那块布原本就是裤子的一部分。
阿土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惊叹：“弟妹，你这手针线活也太厉害了！我缝补丁就只会傻傻地圈一圈，丑得很，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春姨娘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掠过一丝遥远的追忆和淡淡的怅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已有些粗糙、带着老茧的手指，轻声说道：
“年轻时在家做姑娘那会儿，手嫩，也曾精心学过几年苏绣，那时候，绣个帕子、做个香囊，连绣坊里的老师傅看了，都夸我手巧，针脚灵秀……”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后来在青州做了那些粗重活计，手就磨坏了，长了厚茧，也糙了。再也碰不得那些精细的丝线了，一碰就容易刮出丝来……可惜了……”
阿土娘听得唏嘘不已，满是惋惜：“唉，真是太可惜了……那熙丫头呢？没跟着你学学这好手艺？”
春姨娘摇摇头，笑了笑：“熙儿那孩子，性子跳脱，坐不住，在针线活计上没什么耐性，更谈不上天赋了。能缝缝补补就不错了，精细的绣活是指望不上了。”
两人的话题很自然地就从手艺转到了孩子身上。阿土娘叹了口气，面露忧色：
“眼看着爨寨那边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了，也不知道阿土心里多难受，他最喜欢学那些拳脚功夫了。”
春姨娘一听，立刻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家老屠在军队里待了那么些年，别的本事没有，一些基础的把式还是会的。”
“打打基础、练练筋骨肯定是没问题的。要是阿土和刘昌不嫌弃，就让老屠早上带着他们俩一起练练。”
阿土娘一听，简直是喜出望外，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连忙道：
“哎呀，这哪能是嫌弃，这是求之不得啊。屠大哥是战场上下来的，教的肯定都是实用的好东西，那就这么说定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刘昌和阿土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得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到城外的空地上，跟着要求严格的屠老三扎马步、练拳脚。
屠老三完全是按军营里的标准来操练他们，把两个少年累得够呛。
下午，他们也不能闲着，得按照家里的安排，跟着王掌柜和周掌柜学习做生意、记账、打算盘、辨认货物好坏。
一天下来，两人往往是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吃完饭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