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罔无故并没有立刻跟上。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渡步,走到了楼羽的休眠仓旁。
他停下脚步,以一种绝对居高临下的姿态,垂眸凝视着仓内那个曾经掌控他一切、让他又恨又惧的男人。
他俯视着那张沉睡的脸,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初见的控制欲,日夜不休的掌控,还有那些以爱为名的禁锢......所有的隐忍、伪装、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的语气缓慢,清晰,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冷漠和无情,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楼羽,我们分手吧。”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最残忍的一句:“对了,我从一开始,就不爱你。”
他看着仓内毫无反应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虽然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和你真正‘在一起’过,但想了想,还是正式地说一下分手比较好。”
“免得......”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给你留下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最后,他想起了楼羽时常挂在嘴边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指控,语气变得愈发尖锐:“还有,你说的什么我欠你......我就真的搞不懂了。我不过刚刚诞生,意识清醒,从头到尾,我到底哪里欠你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楼羽沉睡的面容。
“一切,不过都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说完这最后一句诛心之言,他心中积郁已久的块垒仿佛瞬间消散,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全身。
他不再多看仓内之人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步伐轻快而坚定地朝着门口走去,走向他期盼已久的、没有楼羽的自由世界。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去之后,那座本该彻底陷入深度休眠的仓体内,楼羽那原本自然放置在身侧、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抽搐般地动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游过的一尾鱼。
深不见底的暗流,或许从未真正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