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无故顺从地蜷缩进他怀里,小脑袋靠在他染血的胸口。
直到这温软的小身体落入怀中,褚常青才猛地惊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浑身是狰狞的伤口,污血和尘土几乎浸透了破碎的衣衫,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这污秽不堪的怀抱,怎么能容纳这个看起来如此精致、甚至带着圣洁感的金发孩子?他会不会被这污血染脏?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嘲】到底是从哪里抢来的这个孩子?!
金发......金眸......这鲜明的特征如同闪电般划过褚常青混沌的记忆。
他模糊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他还属于阳光下的世界时,似乎......在陆循他们身边,确实有过一个金发金眸的医生?
但记忆早已被暗无天日的生活腐蚀得千疮百孔。
那个医生的面容,如同水中的倒影,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模糊的光斑,完全无法与眼前这孩子稚嫩的脸庞重合。
应该......只是巧合吧?
褚常青试图说服自己。
那个医生,印象中非常年轻,清俊得像个学生,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而且,这孩子......他低头看着怀中罔无故微微颤动的尖耳朵,那根紧紧缠着自己手臂的白色桃心尾巴,还有那对此刻收敛着、长满白色羽毛的六只翅膀......
这绝非正常人类孩童的模样!
他是灾厄?还是说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就在褚常青思绪纷乱之际,怀里的罔无故悄然垂下了眼帘。
那浓密的金色睫毛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近乎无机质的冰冷光芒。
无人察觉的微光自他小小的掌心溢出,悄无声息地渗入褚常青残破的身体。
并非治疗,而是“篡改”——将那些足以致命的、深可见骨的“重伤”概念,强行覆盖、扭曲为仅仅是皮开肉绽的“轻伤”。
这是一种对现实规则的粗暴干涉,而非生命力量的滋养。
只不过就这么一下他就感觉浑身被掏空了,有些虚脱。
嗯?
褚常青身体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瞬间席卷全身!
那如同附骨之疽、每分每秒都在啃噬他灵魂的剧痛,那沉重得让他连呼吸都费劲的濒死感,竟然......竟然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了?!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伤痕依旧狰狞,但那种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沉重枷锁,仿佛被人凭空卸掉了大半!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尽管这轻松来得如此诡异,如此不自然。
怀里是那小小的、还在微微抽泣、显得无比依赖他的身体。
褚常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他低下头,青色眸子锐利如刀,紧紧锁住怀中罔无故那张天真无邪、挂着泪痕的小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道:
“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