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药架,胸膛剧烈起伏,断裂的左手拇指传来钻心的疼。他紧紧盯着几米外埋头舔血的狱牙,右手的手术刀握得更紧,指节发白。深渊之瞳的视野里,那条代表“忠诚本能”的提示信息微微闪烁,但旁边“极度饥饿”的红光依然刺眼。
它随时可能再次扑过来。
药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品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散落的药瓶、破碎的玻璃、翻倒的柜子……一片狼藉。夜刹的目光快速扫过,搜寻着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武器,药品,或者……能进一步转移那条饿狗注意力的东西。
狱牙舔食的速度快得惊人,地上的血浆迅速减少。它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猩红的舌头舔舐着沾满血污的嘴吻,幽绿的眼睛再次扫向药房内部,扫过那些散落在地的、印着血袋图案的空包装袋,最后,那充满兽性的、贪婪而警惕的目光,又缓缓移向了金属架后的夜刹。
饥饿并未满足,只是被短暂压制。它低伏下身体,喉咙里重新开始酝酿那种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枯瘦的爪子扒拉着地面,刨出几道浅痕。
夜刹全身肌肉绷紧,计算着再次攻击的角度和闪避的路线。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对峙中——
“呜…呜…”
狱牙的咆哮突然卡了一下,变成一种奇怪的、带着点疑惑和烦躁的呜咽。它的鼻子用力地抽动着,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另一种更吸引它的味道,比残留的血浆更强烈。它焦躁地原地转了小半圈,幽绿的眼睛不再死死盯着夜刹,而是开始在药房内四处搜寻,鼻尖贴着地面,像犁地一样仔细地嗅探着。
它朝着药房更深处,一堆倾倒的杂物和破碎玻璃的地方走去。
夜刹屏住呼吸,没有轻举妄动,目光紧紧跟随着狱牙。深渊之瞳的视野里,代表“警戒”的黄色光晕在狱牙周身闪烁,但核心的“饥饿”红光似乎被新的气味目标暂时压制了。
狱牙在一堆破碎的玻璃渣和扭曲的金属文件框前停了下来。它伸出前爪,有些笨拙又带着点急切地扒拉着那些碎片和杂物,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突然,它的动作停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嗷!”
它低下头,从一堆垃圾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牌子,边缘有些变形,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已经凝固发黑的血污,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一条断裂的、同样沾满污垢的蓝色挂绳,软软地垂在牌子
狱牙叼着那个金属牌,似乎有些犹豫,它甩了甩头,又低头嗅了嗅牌子,然后,竟然转身,朝着夜刹藏身的金属架方向走了几步。
夜刹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清了,那牌子虽然污秽不堪,但隐约能看出是医院工作人员佩戴的那种名牌。
狱牙在距离夜刹藏身的药架还有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它没有继续靠近,也没有像刚才那样露出攻击姿态。它只是站在那里,幽绿的眼睛透过药架的缝隙看着夜刹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意义不明的、低沉的咕噜声。它叼着那块染血名牌的嘴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往前递,又带着某种本能的警惕和不确定。
夜刹缓缓地从药架后面站直了身体。他没有收起手术刀,但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完全聚焦在狱牙充满威胁的獠牙上,而是落在了它嘴里那块沾满污血的金属牌上。
深渊之瞳的视野里,那行关于“忠诚本能(未泯灭)”的提示信息,如同呼吸般稳定地闪烁着。
走廊里死寂一片,只有狱牙粗重的呼吸声和它喉咙里持续的咕噜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渐渐被药味和一种微妙的、对峙的张力所取代。
狱牙叼着名牌,幽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块冰冷的翡翠,一瞬不瞬地盯着夜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