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重生1981:渔火照蛟龙 > 第2章 赤脚提刀惊煞人,熊口余生心难安

第2章 赤脚提刀惊煞人,熊口余生心难安(2 / 2)

“熊瞎子?”王梅红吓了一跳,赶紧又去拉林爱凤,“哎呦!真的啊?伤着没?吓着没?”

张改成却是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上下打量着儿子:“你?吓跑熊瞎子?就你?”老爷子的语气里是十二万分的不信,“你看见熊瞎子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还能吓跑它?编谎话也编个圆乎点的!”

“爹,是真的……”张西龙试图解释。

“真啥真!”张改成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显然认定了是儿子又犯了混,不知道咋把媳妇弄成这样,还编出个熊瞎子的故事来糊弄人,“肯定又是你喝多了耍酒疯,撵得爱凤满山跑,把脚划了,还扯啥熊瞎子!你个不上进的东西!啥时候能有点人样!”

老爷子越说越气,举起棍子就想抽他。

林爱凤见状,虽然心里怕极了丈夫,但更怕公公真把丈夫打坏了(主要是怕打坏了还得她伺候,或者丈夫挨打后又把气撒在她身上),连忙出声,声音带着哭音:“爹!真是……真是有熊!西龙他……他拦在我前头了……那熊……那熊后来自己走了……”

她这话说得磕磕巴巴,声音又小,听起来更像是被逼着替丈夫圆谎。

张改成举着的棍子停在了半空,看看儿媳妇那惊魂未定的样子,似乎又不完全像是假的,但让他相信一向混账懦弱的儿子能挺身而出刀对黑熊,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

王梅红也是将信将疑,拉着林爱凤的手:“爱凤啊,你别怕,有啥事跟娘说,娘给你做主,是不是这混球又吓唬你了?”

“没……没有……”林爱凤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没人会信。

连她自己,都觉得早上的经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那个敢对着黑熊咆哮的丈夫,太不真实了。

张改成见问不出什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终究是把棍子放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还不滚进去把脚洗了!瞅你那副德行!看着就来气!”说完,拄着棍子,气哼哼地转身回屋了。

王梅红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看儿子的脚,又拍拍儿媳妇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屋,娘给你们烧点热水烫烫脚,压压惊。”

一场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

但张西龙清楚地看到,爹娘眼神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怀疑和不信任。

他知道,熊口救妻这事,在家人这里,根本就没过关。

他们宁愿相信是他又发了酒疯,也无法相信他能干出件爷们儿该干的事。

他心里苦笑,这形象,真是烂得根深蒂固了。

他默默地跟着老娘走进院子。

眼角余光瞥见东屋的窗户那儿,两个小脑袋正偷偷地往外看,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像受惊的乌龟一样缩了回去,还伴随着细微的、被捂住的惊呼声。

是招娣和来娣。

连女儿们都……

张西龙心里那点刚刚死里逃生的庆幸,彻底被现实浇灭,只剩下无尽的沉重和茫然。

改造之路,其修远兮啊……

他舀了瓢凉水,坐在院子里的木墩上,默默冲洗着脚上的伤口和污泥。

冰冷的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林爱凤被婆婆拉着进了屋,大概是去换衣服收拾了。

王梅红很快端了盆温水出来,里面还放了点盐巴:“用这个泡泡,消消毒,唉,这划得……口子深不深?要不找赤脚大夫看看?”

“不用,娘,小口子,没事。”张西龙摇摇头,把脚泡进温水里,舒服得他叹了口气。

王梅红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二龙,你跟娘说实话,早上……到底咋回事?你真……没打爱凤?”

张西龙抬起头,看着老娘那张布满皱纹、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心里酸涩难当。

他认真地说:“娘,我真的没打她。以后……以后我都不打她了,也不喝酒了,我好好过日子,挣钱养家。”

王梅红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一样,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或者糊弄的痕迹。

看了半晌,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这话你说了多少回了……每次喝完酒醒了你都这么说……行了,先把脚弄好再说吧。”

显然,她一个字都没信。

张西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是啊,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就算狼真的来了,也没人信了。

一切,都得靠行动。

泡完脚,他找了块干净的破布把脚包了包,穿上了一双露脚趾头的旧布鞋。

走进屋里,看到林爱凤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点的旧衣服,正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一条手绢。

招娣和来娣缩在炕梢的角落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大气不敢出。

看到他进来,娘仨几乎同时抖了一下。

张西龙心里堵得慌,尽量放缓语气,对两个女儿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招娣,来娣,吃早饭没?”

两个小丫头吓得立刻把脸埋进布娃娃里,小的那个甚至带上了哭腔。

林爱凤赶紧起身,挡在孩子前面,声音紧张得发颤:“吃……吃过了……你、你饿不?锅里还有糊糊,我去给你热热?”

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生怕他对孩子怎么样的模样,张西龙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他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闷:“不用,我不饿。”

他默默地走到炕另一边,离她们远远地坐下,拿起炕桌上一个半旧的搪瓷缸子,里面有点凉开水,仰头喝了一口。

屋子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叫,提醒着时间还在流逝。

张西龙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落了灰的挂钟上,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多。

一九八一年四月二十日上午十一点多。

他成功地改变了第一个悲剧!

媳妇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至少,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去弥补,去挽回。

只是,这开局,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百倍。

家人的不信任,妻子的恐惧,女儿的疏远……像一堵堵无形的墙,把他隔绝在外。

他该怎么办?

直接说自己重生回来了,痛改前非?

谁信?

估计立马就得被扭送到公社卫生所,说他喝酒喝坏了脑子发癔症。

只能慢慢来,用行动一点一点去证明,去改变。

可是,第一步该怎么走?

正当他望着挂钟出神,脑子里乱糟糟地思考着下一步时,院门外传来了大哥张西营那熟悉的大嗓门:“爹!娘!我们来了!船收拾好了,今儿个天儿不错,我看后晌能出海!”

紧接着,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爹,娘,我们过来了,慧慧还给你们带了点新腌的咸菜疙瘩!”

是大嫂王慧慧。

张西龙心里一动。

上辈子,就是这个下午,老爹和大哥出了海,收获寥寥。

而再过些日子,爹就是为了多挣点钱补贴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家,才……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也许,改变的第一步,可以从这次出海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