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重生1981:渔火照蛟龙 > 第1章 浑噩半生终有报,惊回八一熊袭时

第1章 浑噩半生终有报,惊回八一熊袭时(1 / 2)

头疼,炸裂般的疼,像是有人拿着钝口的凿子,一下下地撬着他的天灵盖。

关节更是酸涩难当,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咯吱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是常年漂泊在远洋冰冷渔船上,被无休止的海风湿气啃噬骨髓后留下的终身烙印。

张西龙,或者说,是老迈潦倒、一身病痛的那个张西龙,在一片混沌与刺骨的酸痛中,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模糊的光线涌入,刺得他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滞得不像自己的。

“呃……”一声沙哑干涩的呻吟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不对劲。

这感觉……太不对劲了。

远洋渔船那狭窄、潮湿、永远弥漫着鱼腥和汗臭的舱铺呢?

那个翻个身都费劲,每晚都在发动机的轰鸣和海浪的颠簸中勉强入睡的鬼地方呢?

还有同舱那些粗鲁麻木、同样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老渔工们的鼾声和梦呓呢?

怎么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安静。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公鸡打鸣,还有不知谁家土狗百无聊赖的吠叫,透着一股久远而熟悉的乡土气息。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视线迅速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糊着旧报纸的顶棚,报纸已经泛黄,边角卷曲,还有几处漏雨留下的深色水渍。

一根粗犷的木梁横亘在上方,挂着几串干辣椒和蒜头,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鼻子抽动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柴火味,还有……一股子记忆深处,属于家的,虽然清贫却无比温暖的味道。

他猛地坐起身!

动作快得甚至让他那早已锈蚀的关节发出了“嘎巴”一声脆响,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只是有些轻微的酸胀。

他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不是他那双布满老茧、疤痕累累、指关节因风湿而严重变形、被冰冷海水泡得常年红肿开裂的手!

这双手,虽然也算不上细嫩,甚至还有些粗糙,指甲缝里带着点没洗净的泥垢,但手掌宽厚,指节有力,皮肤下奔流着的是年轻人特有的、蓬勃的血气。

这是一双属于青壮年男子的手!

他难以置信地抚摸自己的脸。

触感温热,皮肤紧实,没有那些深刻如刀刻的皱纹,没有常年被海风鞭挞出的粗糙质感,更没有那总是刮不干净的花白胡茬。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赤着脚跳下了炕。

土炕!

是了,这是东北老家那盘烧得热烘烘的土炕!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冰凉的感觉透过脚心直窜上来,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环顾四周。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得近乎寒酸。

一个掉了漆的木头柜子,一面边角模糊的水银镜子,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年年有余”年画,娃娃怀里抱着的鲤鱼红得有些刺眼。

炕梢堆着两床打着补丁的被褥,花色老旧,却洗得干净。

一切都熟悉得令人心颤,又陌生得恍如隔世。

这是……这是他年轻时候的家!

是他还没彻底毁掉的那个家!

“吱呀——”一声,里屋的门被推开了条小缝,两颗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进来。

是两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子,一个约莫四五岁,一个两三岁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小脸黄巴巴的,正用那种受惊小兔子般的眼神,惶恐不安地偷瞄着他。

是招娣和来娣!

他的两个女儿!

他亏欠了一生,最终连书都没能让她们读完的苦命女儿!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心酸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想去抱抱她们,想对她们说点什么。

可他刚一动弹,甚至还没露出一个笑容,那两个小丫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缩回头去。

他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压得极低的窃窃私语。

“姐……爸、爸醒了……咋办……”

“嘘……别出声……快跑……去奶奶屋……”

紧接着是一阵细碎慌乱、跌跌撞撞跑远的脚步声。

张西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弯下了腰。

是了……是了……这个时候的他,在女儿眼里,不是父亲,而是噩梦。

是那个喝醉了酒就会撒疯,稍有不顺心就非打即骂,吓得她们夜里都不敢大声哭的恶魔。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上辈子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娇美温顺的媳妇林爱凤,那个城里来的、有文化又漂亮的知青,嫁给他这浑人后没享过一天福,任劳任怨,却在上山挖野菜时,遇到了刚结束冬眠饿疯了的熊瞎子……惨死山林,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得知噩耗后,爹娘一夜白头,哭得死去活来。

而他呢?

他当时在干嘛?

他好像正跟屯东头的二狗子、三驴蛋他们几个狐朋狗友,就着半斤猪头肉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找回来时,还嚷嚷着嫌吵了他酒兴……

之后的日子,他依旧浑浑噩噩,家不像家。

老实巴交的老爹,为了帮他养活两个没了娘的孩子,拖着年迈病弱的身体,硬是跟着大哥的船出了海,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浪……船翻了,老爹再也没能回来……

老娘承受不住连番打击,眼睛哭瞎了……大哥红着眼眶,把他堵在墙角,结结实实一顿暴揍,边打边哭,骂他不是人,是畜生!

是爹娘和这个家的祸害!

那顿打,终于把他打醒了几分。

他尝试着去做工,去扛包,去挖沙,可他一没手艺二没力气(早就被酒色掏空了),三还好吃懒做惯了,挣的那点钱,根本养不活嗷嗷待哺的女儿和瞎眼的老娘。

眼看着招娣和来娣到了年纪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别家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最终双双辍学……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和悔。

最终,他别无选择,跟着一个远洋船队走了。

这一走,就是大半辈子。

海上的苦,难以形容。

风湿、劳损、孤独、危险……陪伴他的只有无边的海水和沉重的负罪感。

他挣的钱,大部分寄回了家,支撑着那个残破的家。

他再没续娶,不是不想,是没脸,也没那个心思。

晚年拖着一身病痛回到屯里,还得靠两个早已嫁人、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女儿接济照顾……

没奈何,只好又瞒着孩子们,去了一个私人的破旧渔船上继续.......

他是全屯子的反面教材,是教育孩子时必提的典型——“你再不好好学习\/不听话,将来就跟老张家的二龙一样,成个老溜子,臭狗屎!人嫌狗不待见!”

……

记忆的潮水退去,留下的是冰冷而尖锐的砂石,硌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重生了。

他真的重生了!

从那个病痛缠身、孤独潦倒的晚年,回到了他还年轻,悲剧还没有发生,或者说,即将发生的……关键时刻!

“一九八一年……四月……”他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看向墙上那本撕得只剩薄薄几页的月份牌。

发黄的纸张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像是一滴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睛——20!

四月二十号!

张西龙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果然!

他记得!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

前世,就是今天,上午,大概……大概就是这个时候过后不久!

爱凤她……她就是在今天上午,后山阳坡子那边挖野菜,遇到了那头刚出仓子、饿得眼睛发绿的黑瞎子!

“不!不行!绝对不行!”

巨大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急切感让他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