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天枢城西区,黑水巷。
与主街的灯火通明不同,这里幽深寂静,只有几盏残破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巷道两旁是高耸的墙壁,鲜有门户,偶有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
林昊与苏婉清按照那疤面女修所言,找到了巷子深处一扇毫不起眼、布满铁锈的木门。门前无人看守,唯有门板上刻画着一个与信物木牌上相似的扭曲水纹图案。
林昊取出黑色木牌,贴近那水纹图案。
“嗡。”
木牌微热,门板上的水纹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狭窄阶梯,尽头有昏黄的光线透出。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而入。木门在身后悄然闭合。
阶梯尽头,是一处不算宽敞的地下大厅。厅内光线昏暗,仅靠墙壁上几盏镶嵌着幽绿萤石的壁灯照明。数十名修士分散而坐,大多如同他们一样,遮掩了容貌气息,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躁动的氛围,与流云坊的秘市相似,但此地修士的平均修为明显更高,假丹修士占了近半,甚至能感受到几缕属于金丹修士的晦涩波动。
一个戴着惨白色无面面具、气息深不可测(至少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作为主持,静立在前方的高台上。
“规矩照旧,价高者得,钱货两讫,出门无悔。”主持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不带丝毫感情。
暗阁交易开始。出现的物品果然比外面市场的层次高出一大截。有封印着四阶妖兽精魂的魂珠,有近乎完整的古宝残片,有记载着偏门神通或丹方的玉简,甚至还有几瓶能短暂提升金丹修士法力的禁忌丹药。
林昊与苏婉清安静地坐在角落,并未急于出手。他们的目标明确,是与星辰、空间相关,尤其是关于“归墟之眼”和星门的线索。
几轮交易过后,现场气氛愈发凝重。主持取出一块颜色暗沉、边缘焦黑,似乎是从某张巨大图卷上撕裂下来的残片。
“此物,得自古境深处‘葬星渊’,疑似远古星图残片,起拍价,一千下品灵石。”
残片一出,林昊体内玄黄秘钥与星辰核心同时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他混沌星眸凝聚,看向那残片。在其表面那些模糊不清、几乎被岁月磨平的线条中,他捕捉到了一丝与玄黄秘钥星路图末端、“归墟之眼”区域隐隐契合的轨迹!
是真的!而且正是他急需的,关于星门最后一段路径的指引!
“一千一。”
“一千三。”
“一千五!”
立刻有数人出价,显然都看出此物不凡。价格很快攀升至三千灵石。
“五千。”林昊第一次开口,声音平静,却直接将价格抬高了近一倍。他需要表现出志在必得的姿态,吓退一些竞争者。
果然,大厅内安静了一瞬,不少目光投向林昊这边,带着审视与忌惮。五千下品灵石对于一张真假难辨、用途不明的残图来说,已是天价。
“五千五百。”一个坐在前排、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沉声开口,他气息阴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冥死气。
阴傀宗的人!林昊眼神微冷。
“七千。”林昊毫不犹豫。
那黑袍修士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看清林昊,但林昊周身气息被混沌领域完美遮掩,他什么也探查不到。
“八千!”黑袍修士咬牙,这已接近他的心理底线。
“一万。”林昊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扔出去的只是石头。
全场哗然!一万下品灵石买一张残图?这要么是冤大头,要么就是深知其真正价值!
那黑袍修士狠狠瞪了林昊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地坐下,不再出声。阴傀宗虽势大,但在此等秘市,也要遵守规矩,财力不如人,只能认栽。
“成交。”主持一锤定音,将残图送至林昊面前。
林昊支付灵石,将残图收起。入手瞬间,玄黄秘钥的悸动更明显了一分,确认无误。
得到目标之物,林昊便不再停留,与苏婉清悄然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暗阁出口时,那名主持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直接传入林昊识海:
“道友且慢。有人托老夫传话,说道友若对‘星门’感兴趣,三日后,城南‘听雨轩’,或可一晤。”
林昊脚步微顿,并未回头,传音回道:“何人相邀?”
“百花盟,花弄影。”
百花盟?林昊心中一动。灵墟界三大势力之一,与阴傀宗、天剑峡并列,据说盟中多为女修,擅长丹道与幻术,与阴傀宗关系不睦。她们找上门,是敌是友?
“知道了。”林昊不动声色,与苏婉清迅速离开了暗阁。
重新回到黑水巷那幽暗的巷道中,夜风带着凉意。林昊神识悄然散开,警惕着四周。方才在暗阁中与阴傀宗之人的竞价,恐怕已经引起了对方注意。
果然,就在他们走出不到百丈,即将拐出黑水巷时,前方巷口,后方巷尾,以及两侧墙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十余道黑影!
这些黑影气息与之前在僻静巷弄中遭遇的“影蛇”杀手同源,但实力更强,最低也是假丹中期,为首三人更是达到了假丹巅峰!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封死了所有退路。
更让林昊眼神微凝的是,在巷口处,还站着两名身着阴傀宗执事服饰的修士,一高一矮,修为赫然都是金丹初期!他们并未掩饰身份,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