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粘稠的液体,又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滚筒。短暂的失重和晕眩之后,双脚才重新踏上了“实地”。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仙境楼阁,也不是什么阴森秘境,而是一片……混沌。
灰蒙蒙的气流如同活物般在四周缓缓流淌、碰撞,偶尔迸发出地火水风等本源力量的微弱闪光。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四方都是这种混沌未开的景象。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不,还有怀里那越来越清晰的、带着欢欣雀跃情绪的嗡鸣——来自八荒镇世鼎。
“这里就是混沌遗藏?”林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下意识地靠近了秦陌半步。这里的混沌气流让她感觉自身的元力和剑意都有些滞涩,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秦陌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沌气流吸入肺中,竟带着一股奇异的滋养感,让他识海中的鼎影微微发亮,旋转都快了一丝。“嗯,万物起始之地。”他目光扫视着这片无边无际的混沌,“小心点,这里看似平静,实则……”
他话未说完,前方的混沌气流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向两侧退散,显露出一条光芒构成的通道。通道的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如蚁、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符文和图案构成,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变化,散发出或炽热、或冰寒、或厚重、或轻灵……成千上万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是……万法回廊?”秦陌瞳孔微缩,认出了这传说中的考验。回廊壁上流淌的,是诸天万界自古至今诞生过的无数功法神通的原始烙印!
想要通过,必须理解、破解前方一定数量的烙印,否则会被回廊之力排斥。强行硬闯,只会引来所有烙印的集体反噬。
秦陌没有犹豫,抬脚踏入回廊。他走得很慢,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侧墙壁上那些复杂到让人头晕目眩的烙印。
第一个烙印,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图腾,散发着暴烈毁灭的气息。
“火系功法,路子走偏了。”秦陌脚步未停,口中淡然点评,“只追求极致的破坏,忽略了火之‘生’的一面,导致后劲严重不足。若在运转至‘灵台’穴时,分出一缕元力温养肝木,以木生火,威力至少提升三成,且能持久。”
他话音落下,那火焰图腾仿佛听懂了般,闪烁了一下,悄然隐没,前方的通道清晰了一分。
第二个烙印,是一道如同鬼魅般扭曲的残影,是一门高深身法。
“巧妙,借了空间折叠的便利。”秦陌瞥了一眼,“可惜,创造者自身空间造诣不够,忽略了不同区域空间曲率的细微差异,留下了三处明显的破绽。敌人若精于此道,可轻易预判落点。”
那残影烙印扭曲了几下,也无声无息地消散。
他就这样漫步前行,目光所及,口中随意点评。那些足以让外界皇境强者参悟数十甚至上百年的高深烙印,在他眼中仿佛蒙童的涂鸦,核心原理、优劣缺陷被一眼看穿,随口道破。
林婉清和厉长老等人紧跟在他身后,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以往修炼中许多晦涩难懂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他们甚至不需要去刻意记忆那些功法,光是理解秦陌指出的那些“道理”,就足以让他们受益无穷。
秦陌走过的地方,烙印纷纷隐没,通道畅通无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回廊入口处再次泛起涟漪。战王、冰后、毒皇三人狼狈地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在之前关卡留下的伤痕。
一进入回廊,那海量的、陌生的功法烙印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该死!这么多功法烙印!”战王怒吼一声,试图强行理解一门刚猛霸道的拳法烙印,却只觉得神识刺痛,难以深入。
冰后选择了一门冰系神通,进展稍快,但额头也已见汗。
毒皇更是焦头烂额,他的毒功在此地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许多烙印他连看都看不太懂。
三人看着前方那早已空无一物、明显被人通过的漫长通道,再感受了一下自己举步维艰的状态,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种在绝对认知层次上被碾压的无力感,比单纯的武力落败更让他们感到心悸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