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站起来,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拔刀的跟班。
没有风声,没有杀气。
可被他目光扫到的几人,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们,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停了。
手里的刀变得沉重无比,手腕发软,几乎要脱手掉落,冷汗“唰”地一下就浸透了里衣。
他们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个依旧坐着的青衫少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陌收回目光,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滚。”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那几个跟班脑子里炸开。
几人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扶起地上还在嚎叫的锦衣青年,连掉在地上的刀都顾不上捡,屁滚尿流地逃出了驿站大堂,狼狈得像后面有鬼在追。
大堂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看看秦陌,又看看林婉清,眼神里全是惊骇和不可思议。
他们根本没看清那青衫少年做了什么,只觉得他看了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就吓破了胆!
秦陌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筷子,对林婉清说了句:“吃饭。”
林婉清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也平静地继续用餐。
没过多久,驿丞——一个穿着半旧官服、面露愁容的小老头,亲自提着热水壶,送到了秦陌他们的房间。
“两位客官,”
驿丞压低声音,小心地关上门,“刚才被打跑的那个,是皇都永昌伯府上的一个远房亲戚,虽说不是正主,可毕竟顶着永昌伯的名头……二位身手是好,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听小老儿一句,明天一早,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地吧。”
秦陌抛给他一小块碎银子,淡然道:“有劳。”
驿丞接过银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弯腰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林婉清开口道:“皇都的权贵,关系网密密麻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也敢这么嚣张。”
秦陌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驿站广场上熙熙攘攘、为生计奔波的人群,目光深远:“没关系。看来这皇都边上,规矩更简单。”
他转过身,看向林婉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谁拳头硬,谁说话。正好,我也懒得再像在青阳城那样,处处收敛了。”
他的心态,在这小小的驿站冲突里,悄然完成了最后的转变。
对于那座近在咫尺的皇都,他准备换一种更直接、更不容置疑的姿态,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