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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孤枪战天 真心破障(2 / 2)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大爆炸,只有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仿佛两种根本法则在相互侵蚀、湮灭时发出的、直抵灵魂本源的奇异锐响!天眼金光与玲珑宝塔的吞噬吸力,在虚空中悍然对撞!那无物不收的宝塔吸力,撞上那仿佛能定义“存在”与“虚无”的天眼金光,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被硬生生地抵住、排斥,不得下落分毫!宝塔的光芒甚至因此而微微黯淡了一瞬!

李靖脸色瞬间由白转金,一口逆血涌到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骇然与一丝恐惧!杨戬的天眼神通……竟已强横到能正面硬撼、甚至隐隐克制老君亲赐的玲珑宝塔?!这怎么可能?!

战况,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杨戬凭借其深不可测的绝对实力,以及杨泽那灵动机变、烦人至极的骚扰辅助,竟在这十万天兵、四海龙王、诸多高手的重重围困与狂攻滥炸之下,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屹立不倒,甚至……凭借其强大的攻击性与对战场节奏的掌控,隐隐还占据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主动!

然而,杨戬的心,却并非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如同万古玄冰,毫无波澜。众人的围攻,漫天的杀意,他皆可等闲视之。但那些来自“自己人”的目光,却如同无数根无形的、淬毒的细针,绵绵密密地刺在他心头最不设防的柔软之处。梅山兄弟背离时那痛心疾首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嫦娥那曾让他心生涟漪的绝美面容上,此刻只剩下看穿污秽后的冰冷与鄙夷,那眼神比亿万年的玄冰更加刺骨;尤其是沉香,他那双与自己妹妹极为相似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的,是毫不掩饰的、如同对待生死仇敌般的刻骨仇恨与不解……这些目光,比任何神兵利刃都更能侵蚀他的意志。

就在他因这内外交攻的心力损耗,心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涟漪的刹那——

一直静立远方,仿佛超然物外、只是默默观战的嫦娥,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美眸之中,骤然掠过一丝微妙的光芒。她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杨戬那稍纵即逝的心灵缝隙。她并未直接出手攻击,而是无人察觉地,轻轻用指尖拨动了怀中那玉兔捣药杵(此物伴随她久居广寒,吸纳太阴精华,早已非同凡物),一股无形无质、缥缈莫测,却直指心神本源、能引动生灵内心深处最脆弱情感的 太阴迷神咒力,如同月夜下无声弥漫的寒雾,又似渗透万物的水银,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杨戬那坚固无比的法力防御,精准地渗入了他那出现了一丝缝隙的心神之中。

刹那间,杨戬只觉得身形微微一滞,眼前仿佛有无数光影碎片闪过。千年来独自背负秘密、承受骂名的沉重;众叛亲离、被所有亲近之人误解的酸楚;对妹妹的愧疚,对外甥的期许与不得不为之的磨砺所带来的无奈;还有那深藏心底、无人可诉的极致孤独……种种被他强行压抑、冰封的负面情绪,在这太阴迷神咒力的引动与放大之下,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化作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冲垮了他的心防,几乎要将他坚守了千年的理智与意志彻底吞噬、淹没!他手中的三尖两刃枪,那璀璨的光芒,竟也随之微微一黯,仿佛连神兵都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动荡。

“舅舅!”

一直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杨戬身上,紧密关注着他每一丝气息变化的杨泽,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舅舅的异常!他虽然不明白具体是何种力量作祟,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舅舅那一向挺拔如松、仿佛能撑起整个天地的背影,在那一瞬间,流露出了一种近乎心死般的、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疲惫!这种气息,让杨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骚扰敌人,什么战术配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唤醒舅舅!他猛地调转方向,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杨戬,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杨戬那覆盖着冰冷甲胄的胳膊,将自己温热的小脸紧紧贴在上面,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他运起全身那点微薄的法力,甚至不惜震动神魂,不顾一切地,用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如同宣誓般的声音,大声喊道:

“舅舅!醒醒!你看看泽儿!你看看我!泽儿信你!泽儿永远都信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杨泽最亲最亲的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你说过要教我八九玄功最高境界的!你说过要带我看遍三界所有最美的云海,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丢下泽儿一个人!舅舅——!”

孩童的声音,纯净,赤诚,没有丝毫杂质,充满了全然的、不容置疑的信赖与依恋。这声音并不宏大,却仿佛蕴含着一种奇异而温暖的力量,如同划破厚重乌云的晨曦,又似滋润干涸心田的甘泉,直接穿透了那阴冷诡异的太阴迷神咒力所形成的迷雾,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杨戬心头的阴霾、混乱与那几乎将他吞噬的负面情绪!

杨戬浑身剧烈一震!

仿佛有什么坚固的枷锁在体内轰然破碎!眼中那短暂的迷茫与恍惚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更加清明、更加锐利、更加坚定的光芒!他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手臂、小脸上挂满泪痕和焦急、眼中却只有自己倒影的杨泽,心中那最后一点冰封的角落,被这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彻底融化,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涌遍四肢百骸!与此同时,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桎梏、引得周遭天地法则都为之欢鸣震颤的浩瀚法力,如同解开了所有束缚的洪荒猛兽,从他体内深处汹涌澎湃地奔涌而出!

“嗡——!!!!!”

他手中的三尖两刃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境与力量的蜕变,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欢欣与战意的清越长吟!枪身光芒大盛,那璀璨的银光,甚至隐隐压过了天空中李靖的玲珑宝塔!

他反手,用那从未有过的、极尽温和与坚定的力道,轻轻拍了拍杨泽因后怕而微微颤抖的后背,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足以抚平一切不安的力量:“舅舅没事。泽儿,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众叛亲离之时,还愿意毫无保留地信我;谢谢你,在我心神失守之际,用你的纯粹唤醒了我。

再次抬起头时,杨戬的目光已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冰冷、锐利,仿佛能冻结灵魂。他的视线穿越虚空,精准地落在了远处那月白色的窈窕身影之上。那目光之中,不再有丝毫涟漪,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与警告。

嫦娥娇躯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寒意刺中,绝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仿佛能洞穿她一切心思的目光,怀中捣药杵的微光也悄然隐去。

而杨戬周身的气势,不降反升,如同没有止境般节节攀升!比开战之初,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仿佛方才的激战与心神波动,非但没有损耗他,反而成了他打破某种瓶颈的契机!

这一刻,战场内外,所有感知到这股气息变化的神魔,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明悟——想要拿下此时的杨戬,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将远超他们最初的想象,甚至可能是……无法承受之重!

而另一边,刚刚缓过气来的沉香,看着那在绝境之中相互扶持、彼此信任的甥舅二人,特别是杨泽那毫无保留的维护与杨戬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他对自己时截然不同的温和,再联想到杨戬对自己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放海”式的磨砺,一个模糊的、让他心脏狂跳、不敢深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再次不受控制地缠绕上他的心头:这一切的背后……难道,真的另有隐情?舅舅他……到底背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