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头四顾，暗紫色的雾气在他周身翻涌，却看不到任何身影。“谁？”他扬声喝问，声音撞在雾气里，只传回一片沉闷的回响，“谁在说话？”
没有回应。
墟渊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景遥低头看向剑身，倒映在剑面上的自己，脸色竟有些发白。母亲已经离世多年，更何况这里是墟渊的核心幻境，怎么可能……
“别害怕……”
那声音再次响起，更近了些。这次清晰了许多，带着安抚的暖意，像小时候他摔破膝盖时，母亲蹲下身对他说话的语气，“过来……娘在这里……”
“娘”这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景遥紧绷的心神。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黑曜石地面顿时亮起更长的银纹，如同在为他指引方向。
不对。
理智在疯狂呐喊。母亲的残魂早在多年前就已消散，墟渊是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源，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声音？这必然是幻境的陷阱，是墟渊为了引他深入而编织的幻象。
他死死攥紧墟渊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试图用剑身的寒意驱散那声音带来的悸动。可那低语像是生了根，顺着耳道钻进脑海，在记忆里不断勾连——灶台边飘来的饭菜香，寒夜里掖紧被角的温暖，还有最后分别时，那双盛满泪水却强装笑意的眼睛……
“遥儿，到娘这里来……”声音里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娘等了你好久……”
景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竟有些松动。他能感觉到体内九枢之力的躁动，那是属于秩序的警示，可心脏的跳动却越来越快，像要挣脱理智的束缚。
雾气在前方缓缓分开一道缝隙，隐约能看到更深处有一点微弱的暖光，那低语正是从那里传来，温柔得让他几乎要放下所有防备。
他知道这很危险，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墟渊设下的诱饵。可那声音太像了，像到让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像到愿意赌上一切，只为再靠近一点点。
墟渊剑的嗡鸣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
景遥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向着那片暖光与低语传来的方向，缓缓走去。暗紫色的雾气在他身后重新合拢，将来时的路彻底掩埋，只留下那些不断亮起又熄灭的银纹，如同一个个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