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果然也缠着一根麻绳,粗糙的纤维已经磨红了皮肤。她试着挣了挣,绳子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紧,像在嘲笑她的徒劳。
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景遥和沈清璃呢?
那些属于“现在”的记忆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反倒是千年前的细节越发清晰——母亲今早给她梳的辫子松了半缕,藏在袖袋里的麦饼还带着余温,还有出门时母亲笑着说的那句“早点回来,娘给你留着热汤”。
热汤……
夙缨的目光再次被祭坛吸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祭坛顶端,似乎绑着一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袭熟悉的青布衣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角已经被血浸透,变成深褐色。那身形,那总是习惯性捋着袖口的小动作……
不。
不要是她。
夙缨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却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些被仇恨和时间掩埋的细节,正随着这具年少的身体,这方真实的幻境,一点点破土而出,露出獠牙。
山谷里的风突然变大了,卷着浓重的浊气掠过耳畔,带来黑袍信徒低沉的吟诵声。那些晦涩的音节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唤醒了沉睡在骨血里的绝望。
她被困住了。
不是被麻绳,不是被山壁,而是被拉回了那个最不堪回首的瞬间,被迫以十五岁的眼睛,重新审视这场将她一生拖入黑暗的献祭。
祭坛上的血痕似乎更红了,顺着石缝流淌的速度也更快了些,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夙缨看着那抹青布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少女细嫩的皮肤上掐出几道血痕。
这一次,她能做什么?
还是只能像当年一样,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