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透明感还在蔓延,沈清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臂化作一串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没入周遭的虚无里。那感觉很奇异,不痛,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剥离感——仿佛她的灵体本就是拼凑起来的琉璃,此刻正被看不见的手一片片拆开。
心口的裂痕已经爬过下颌,她甚至能尝到一丝类似冰晶碎裂的涩味。耳边的“咔嚓”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密集得像是在敲碎某种坚硬的执念。
就在这时,虚无的尽头突然亮起一片刺目的光。
那光芒来得猝不及防,沈清璃下意识眯起眼,等适应了亮度再睁开时,呼吸猛地一滞——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吞噬一切的虚无。脚下是云海翻涌的苍穹,绵软的云絮拂过脚踝,带着清冽的风。远处是璀璨的星河,碎金般的光粒顺着银河流淌,映得整片天空都亮堂堂的。而她的灵体……依旧在碎裂。
银灰色的裂痕已经爬满了半边脸颊,左眼的视线开始模糊,像是蒙着一层毛玻璃。她抬手去碰,指尖穿过自己半透明的脸颊,带起一串簌簌坠落的光点。这些光点落在云海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就彻底消融了。
“原来……真的要消失了啊。”沈清璃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的灵魂都跟着颤了一下。沈清璃猛地转头,顺着声音望去——
不远处的云巅之上,站着两个人。
景遥穿着一身月白的法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束着,侧脸的线条在星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正微微偏着头,听身边的人说话,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是沈清璃从未见过的、全然松弛的温柔。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夙缨。
夙缨换下了平日里那身略显凌厉的紫衣,穿了件水蓝色的长裙,长发松松地挽着,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温婉。她正抬手指着远处的星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景遥又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拂去落在她发间的一片云絮。
那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沈清璃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看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看着景遥眼中映出的星河与夙缨的轮廓,看着夙缨仰头时唇边漾开的笑意,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比灵体碎裂更甚的剧痛。
他们站在那样耀眼的光芒里,言笑晏晏,默契天成。
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