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是什么？”云舟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用剑尖戳了戳地上那层黑色的粉末，确认那真的是之前还把他打得手忙脚乱的蝙蝠所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是……是哪位前辈路过，出手相助了吗？”
他环顾四周，除了他们自己，这片死寂的骸骨之原上，再无任何生灵的气息。
林清婉没有说话，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清辞的方向。不，她不是在看沈清-辞，而是在看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
作为天衍宗弟子，她对“气”的感应远超常人。她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刚才那股足以斩灭星辰的恐怖剑意，其源头，就是苏九九！
可是，怎么可能？
一个连化形都不太稳定的小狐狸，一个需要靠血脉本能来净化怨灵的柔弱少女，怎么可能在一瞬间，爆发出连传说中的剑仙都未必拥有的力量？
那股力量，冰冷，孤高，淡漠，仿佛视三界众生为刍狗，与苏九九那软萌可爱的性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相符之处。
这根本说不通！
而此刻，全场最受震撼的，莫过于沈清辞。
那股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斩尽所有蝙蝠之后，那股冰冷刺骨的锋锐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怀里的触感，也从一柄神剑，重新变回了那个柔软温热的身体。
他低头。
苏九九依旧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似乎是刚才在梦中被吓哭了。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小嘴无意识地砸吧了一下，仿佛摆脱了噩梦，睡得更沉了些。
那张纯净无辜的睡颜，与刚才那道斩灭万物的绝世剑光，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对比。
沈清辞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颤。
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激荡与混乱。
他想起了在陨星台上，苏九九被血咒侵蚀时，那个突然出现，一指灭杀玄宫弟子的永夜魔主。
他想起了在仙盟，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能调动无数资源，查清玄天宫资金来源的千机楼主。
他又想起了初见时，那个能炼制出逆天丹药，救活了他师尊的丹道圣手。
现在，又多了一个。
一个能一剑斩尽万千妖邪的，神秘的……白衣剑尊。
魔主、楼主、丹圣、剑尊……这些搅动三界风云，连他师尊都要敬畏三分的顶尖人物，似乎都与怀里这只小狐狸，有着千丝万缕、无法解释的联系。
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还是巧合吗？
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萌芽，并且不受控制地疯长。
“清辞……”林清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走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怀里的苏九九，“九九她……刚才……”
沈清辞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他看到她眼中的震惊与探寻。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说？
说他也不知道？
还是说出那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就在这时，一道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虚影，从苏九九的身上缓缓分离而出。
那道虚影很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形轮廓，身形挺拔，负手而立。他没有五官，没有气息，仿佛只是一个概念的投影。
他出现后，并未理会任何人，只是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幽冥渊的层层阻碍，望向了某个遥远未知的方向，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审视与漠然。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身形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之前，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被众人护在中间、气息奄寥的受伤弟子。
他抬起手，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见的剑气，从他指尖弹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名弟子的伤口上。
随后，那道白色的虚影，便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再无踪迹。
整个过程，除了沈清辞和林清婉，几乎没人注意到这道虚影的存在。
“咦？”云舟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正扶着那名受伤的仙盟弟子，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的胳膊。
“怎么了？”一名长老急忙问道。
“你们看！”云舟指着那名弟子的伤口，声音都变了调，“那毒……那毒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