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目光再次落到苏九九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师尊将保护前辈的重任交给了他,他可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苏九九感受到他的目光,把头往沈清辞怀里埋得更深了。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狐狸。
沈清辞的目光在云舟身上停顿了片刻,又扫了一眼客栈外那片狼藉。他抱着苏九九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仿佛在确认怀中珍宝的安危。
“他们暂时不敢。”沈清辞淡淡地开口,语气笃定,“剑尊的威慑,至少能管用三天。”
云舟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个!
师尊虽已离去,但那斩灭金丹的一指,那撕裂空间的剑意,足以震慑宵小。三天之内,无论是玄天宗还是其他什么势力,在没弄清楚剑尊与这位狐族前辈的真正关系之前,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沈丹师所言极是。”云舟对沈清辞的敬佩又多了一分,这位丹师不仅冷静,而且对局势的判断也如此精准。
“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沈清辞的视线落在云舟胸前那片骇人的血迹上。
“无妨,晚辈皮糙肉厚,撑得住。”云舟摆了摆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清辞怀里的苏九九,“接下来,我们去哪?前辈可有示下?”
苏九九的身体又是一僵。
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现在只想当一只埋头的鸵鸟狐。
沈清辞感受到了怀中小东西的僵硬,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绪。
他没有回答云舟的问题,而是抱着苏九九,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先回房。”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云舟愣了一下,看着沈清辞那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他挠了挠头,看着自己一身的伤,再看看那片狼藉的大堂,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客栈的房间门,在三人进入后,被沈清辞轻轻地关上了。
“吱呀”一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内,气氛比方才在大堂里更加凝滞。
沈清辞没有将苏九九放到桌上或床上,而是依旧将她抱在怀里。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杯壁。
云舟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说点什么,却又怕打扰了前辈休息。
苏九九则继续装死,她甚至放缓了心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毛绒挂件。
沉默,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辞终于放下了茶杯。
“你,”他抬起头,看向云舟,“刚才说,剑尊嘱托你,护好她?”
云舟精神一振,立刻答道:“是!剑尊大人亲口所言!”
“他为何要你护着她?”沈清辞的声音很平,像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云舟想了想,理所当然地说道:“想必是因为……前辈与师尊是故交?或者,前辈的身份对师尊而言极为重要,而师尊又不便一直现身,所以才将此重任交予我。”
他说得一脸笃定,仿佛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苏九九在沈清辞怀里翻了个白眼。
这脑补能力,不去千机楼当个写话本的说书先生,真是屈才了。
“故交……”
沈清辞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再次落回怀中的小狐狸身上。
他看着她那双紧闭着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的眼睛,看着她努力装死,却因为紧张而不停抖动的耳朵尖。
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意极淡,如蜻蜓点水,一闪而逝,却让整个房间的冰冷气氛都为之一松。
云舟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位清冷如雪的丹师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苏九九的心,却在那一声轻笑中,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不是在笑云舟的脑补。
他是在笑她。
笑她这拙劣的、自欺欺人的伪装。
就在这时,沈清辞抱着她,缓缓站起身。他没有走向床铺,而是走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窗外,夜色已深,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清隽。
他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所以,魔主大人也是你的故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