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才能让她相信，他这次来，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出口。解释？她不会信。保证？苍白无力。行动？他刚才甚至不敢碰到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再次包裹了他。他在商场上可以翻云覆雨，却在这个小小的客厅里，感到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压抑的抽气声，像是碰到了什么痛处。
顾怀章几乎是瞬间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几步就跨到卧室门口，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那并未关严的门：“怎么了？！”
苏卿卿正半坐在床上，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肚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似乎是起身的动作牵扯到了哪里。
看到顾怀章突然闯进来，她吓得猛地一抖，下意识地又往后缩去，眼中的恐惧瞬间放大。
顾怀章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立刻停住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极轻极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痛吗？要不要叫医生？”
他语气里的急切和担忧几乎无法掩饰，与他刚才在客厅里运筹帷幄、冰冷下令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卿卿看着他站在门口、想上前又不敢、一脸紧张的样子，愣住了。她只是刚才腿麻了，起身时抽筋了一下而已……
他……好像真的在担心她？不是装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恐惧和困惑交织得更加复杂。她低下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肚子痛。只是……腿抽筋了。”
顾怀章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需要……需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她怎么可能需要他的帮忙？
果然，苏卿卿立刻摇头，像是受惊般快速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顾怀章眼神黯了黯，默默地点了点头，脚步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她自己慢慢地、有些吃力地揉着小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尴尬又微妙的沉默。他不再是最可怕的威胁来源，却也绝不是可以依赖的对象。他们之间，隔着山海，隔着过往，隔着无法消弭的伤害与猜疑。
但在这诡异的、短暂的同处一室中，那坚冰般的隔阂，似乎被这无声的注视和她细微的抽气声，凿开了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风暴依然在周遭盘旋，但风暴眼的中心，这一刻，却陷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紧绷而脆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