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跑出去没两步,就发现身后没了动静。她偷偷回头,看见顾衍之正弯腰捡那枚崩飞的西装纽扣,指尖捏着纽扣对着月光看,像在研究什么重要的零件。暖黄的展厅灯光在他身后次第熄灭,只留了盏顶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夏夜烤串摊》的画框上,倒像是画里的大灰狼走了出来。
\"不走吗?\"她停在展厅拐角,故意扬高了声音,\"一会儿保安该来锁门了。\"
顾衍之把纽扣塞进西装内袋,快步跟了上来。他没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只是走路时肩膀还绷着,像是在努力维持镇定。经过《厨房灾难现场》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画里那锅焦黑的排骨汤:\"这个场景,是不是我第一次给你送汤那天?\"
画里的小熊正举着锅铲发呆,锅底的黑炭画得格外逼真,旁边的小狐狸举着勺子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夏小星靠在墙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笑:\"是啊,那天某人把保温桶塞给我就跑,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我没有跑。\"顾衍之辩解,却在看到画里小熊逃跑的姿势时闭了嘴。那小熊的西装下摆被风吹得扬起,和他那天转身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掏出手机对着画拍了张照,相册里瞬间多了好几张\"黑历史\",却没像往常那样觉得窘迫。
两人慢慢往前挪,像在逛自家客厅似的随意。走到《深夜便利店》前,顾衍之指着购物车里的糖炒栗子:\"你那天偷偷往我口袋里塞了三颗,说'吃甜的能变聪明'。\"
\"结果某人第二天开会走神,被副总调侃是不是谈恋爱了。\"夏小星踮脚够他口袋里的手机,\"让我看看你给这幅画备注什么了?\"
顾衍之把手机举得老高,耳根却红了。屏幕上的备注写着\"栗子很甜,比报表甜\",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狐狸头。夏小星看得真切,故意大声念出来,逗得他赶紧按灭了屏幕。
展厅深处的《喂猫记》前,画里的大灰狼正蹲在草丛边,给雪球递猫罐头,尾巴尖被小猫抓出了几道印子。顾衍之的指尖轻轻点在画里的罐头盒上:\"这个是上周三,你说雪球最近不爱吃猫粮。\"
\"你那天拎着三袋进口猫罐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开宠物店。\"夏小星想起他把罐头往玄关一放时的样子,西装革履的男人蹲在猫窝前,笨拙地学猫叫,\"结果雪球闻了闻就跑了,还是喜欢你带的小鱼干。\"
顾衍之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空气传过来,像大提琴的低音弦被轻轻拨动。他指着画里大灰狼被抓红的手腕:\"这里画得不够红,那天它抓得可疼了。\"
\"明明是你自己笨,非要用手喂。\"夏小星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腕上那道浅淡的疤痕,\"现在还疼吗?\"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蔓延到心脏,顾衍之的呼吸顿了顿。他摇摇头,看着她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点小伤算什么,能换来此刻指尖相触的温度,倒像是赚了。
他们一路看过去,把满墙的画都数了个遍。《掉沟里的总裁》里,大灰狼的尾巴翘得老高,正从树坑里往外爬,小狐狸举着树枝在旁边笑;《馄饨与月光》里,小熊捧着保温桶站在楼下,窗台上的小狐狸正扒着玻璃看;《画室的午后》里,穿围裙的小狐狸在调色,西装小熊笨手笨脚地递画笔,颜料沾了满爪子。
每一幅画都藏着他们的故事,那些被夏小星悄悄记下的瞬间,此刻在暖黄的灯光下一一铺展开来,像串起的珍珠,闪着温柔的光。
\"这个动作是在说我哪次?\"顾衍之指着《雪天的围巾》里,大灰狼给小狐狸围围巾的画面,指尖停在画里打了三个结的围巾上。
\"你忘了?\"夏小星仰头看他,\"上个月下雪,你把围巾解下来给我,结果自己冻得打喷嚏,还嘴硬说'顾氏集团的总裁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