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末位的一位长老则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的预感:“此子自入门以来,似乎就与‘清净’二字无缘。季度小比闹得沸沸扬扬,掌门寿诞更是成了焦点,这次筑基……唉,只望他能安生些吧。”
几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态度各异,却都围绕着“郝仁筑基”这件事展开。显然,这个名字虽未到能惊动掌门的地步,却已在宗门高层圈子里留下了印记,足以在平静的宗门日常中,投下一颗引人遐想的石子。
玄岳真人见众人意见不一,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但脸色依旧阴沉,显然对颜如玉放任郝仁“胡闹”颇为不满,提笔在卷宗上批下“密切关注,若有违规,即刻制止”几个字,算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而此刻,在距离玉霞峰颇远的外门弟子居所内,一间简陋的茅屋里,王海正面色阴鸷地坐在窗前。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嫉恨与怨毒。
他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几块黯淡无光的下品灵石,旁边是一瓶刚刚从执事堂领到的凝气丹——丹药色泽灰蒙,药香稀薄,显然是品质最普通的那种。这寒酸的景象,与他近日从旁人那里听来的“郝仁为筑基备下了上品灵石百块、极品筑基丹一枚,更有颜如玉亲自护法”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筑基……筑基……他凭什么?!”王海的手指死死抠着窗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陷入粗糙的木头之中,“一个五灵根的废物!一个靠丢人现眼上位的跳梁小丑!他凭什么能得到颜师叔的青睐?凭什么能有资源冲击筑基?我不服!”
强烈的嫉妒如同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想起了季度小比上,自己被郝仁用迷药暗算,沦为全宗门的笑柄;想起了秘境之中,自己本想借妖兽之手除掉郝仁,却反被对方设计,差点丢了性命;更想起了那夜在玉霞峰后山,自己不过是想偷偷看看郝仁的笑话,却被水玲珑那女人像赶狗一样惊走……
每一次,每一次他想将郝仁踩在脚下,对方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翻身,甚至爬得更高!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努力和算计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他自幼便是乡邻口中的天才,入门后更是凭借三灵根的资质早早成为外门翘楚,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不能成功……绝不能让他成功!”王海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面容因极致的怨恨而显得有些扭曲。他几乎是咬着牙,对着玉霞峰的方向,一字一句地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最好走火入魔!灵力反噬,炸得粉身碎骨!就算侥幸不死,也要道基尽毁,永远做个废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郝仁筑基失败、丹田破裂、修为尽废的惨状,脸上露出了病态而快意的笑容。只有这样想,才能稍稍缓解他内心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不平衡和痛苦。
他却从未想过,自己困于炼气六层已有三年,迟迟无法突破,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狭隘与嫉恨,早已在他的道心上刻下了深深的裂痕——那才是阻碍他前行的最大心魔。
夜色渐深,青岚宗的万盏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主峰和各峰要地的长明灯,在夜色中闪烁。
玉霞峰主殿内,颜如玉的笑容愈发深邃迷人,神念始终锁定着后山洞府,期待着那破茧成蝶的一刻。
议事偏殿的烛火也已熄灭,长老们各自散去,但关于郝仁筑基的议论,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余波未平。
外门居所的茅屋里,王海的诅咒早已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只剩下他蜷缩在阴影里,眼神阴鸷如蛇。
整座青岚宗看似平静的夜幕下,因一个炼气弟子的筑基之举,已然暗流涌动。
各方的目光,或明或暗,或期待或诅咒,或审视或漠视,都已悄然投向了玉霞峰那座被阵法笼罩的寂静洞府。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八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