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袅袅。
郑秉文向来都是最早上工的。
刚一来到沈家院外,就看到沈砚独自站在工地上,看着昨天刚运回来的老杉木沉思。
他走上前去,拱了拱手招呼道:“东家,您今日这么早就来工地了?”
沈砚抬眼,目光顿时一亮,“郑师傅,你来得正好,昨日我在城中遇到一奇人,说用青石与黏土煅烧,能制出比糯米灰浆更牢固的材料。”
郑秉文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东家莫不是被那人给骗了,青石即石灰石,可煅烧为石灰,黏土可烧制成砖。”
“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材料,怎会制出更为坚固的材料?”
沈砚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麻纸。
“这是我向那奇人求得的新材料制法,此物名为水泥。”
“以水泥砌筑的房屋坚固异常,不惧水火、也不怕年久失修等隐患。”
郑秉文眉头微皱,本能地生出几分怀疑。
别的不说,单是不惧水火就有些过于邪乎了。
他建了十几年屋子,即便是再好的技艺与材料,也无法抵挡天长日久的风雨冲刷。
不过他还是接过麻纸,仔细地看了一遍。
只见上面写着以青石、黏土为原料,还要经过煅烧、研磨等工序。
他眉头微微皱起,斟酌片刻之后开口道:“东家,请恕我愚钝,这些材料稀松平常,我并未看出有何特别之处?”
“还有。”他指着麻纸上的一段继续说道:“此处说要将原料煅烧至熔融状态,何谓熔融状态?”
“那青石与黏土煅烧之后变化极大,如何能一同煅烧?”
沈砚挺拔,倒也没有立即反驳。
“寻常石灰遇水即化,黏土则是遇水成泥,不过,若是按此方法制成水泥,遇水后将会愈发坚固,最终坚如磐石。”
“坚如磐石?”郑秉文瞪大了双眼,“这......这可从没听过啊!”
“无妨。”沈砚点了点头,“你去找几个人,先按这法子试一试,待成品出来,一切自有分晓。”
郑秉文将信将疑。
本以为沈砚是不懂材料特性被人骗了,但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是沈砚吩咐下来的,他也不敢怠慢,当即拿着配方下去,开始给工匠们安排任务。
石灰石需要选取质地均匀的青灰色,黏土则是要取河滩下的黄泥土。
几个工匠一听,下意识地心中生出疑问。
可一听是沈砚的安排,也就没有多问。
与此同时,大兴山脚下。
铺满霜叶的山道上,刘狗剩紧了紧身上的破旧棉衣,咬着牙往深山走去。
在他身后,是之前被沈砚砍掉一只耳朵的周游子。
两人身上背着麻绳与麻网,手里还提着一把厚背柴刀和一杆装着铁矛头的梭镖。
柴刀能劈开沿路的荆棘,梭镖则是进攻与保命。
虽说简陋,但已是他们能置办的最好的装备了。
周游子走在后面,脸上露出一抹不正经的笑容,“狗剩哥,你别光顾着走路啊,那天晚上你摸到陈翠香家,真把那女人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