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杨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冲进里屋时，看见刘美瘫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婴孩。
孩子青紫的小脸皱成一团，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当家的...\"刘美泪眼婆娑地抬头，\"孩子他...\"
角落里，捡来的女婴突然\"咿呀\"一声。
方正杨的目光在两个婴儿之间来回游移，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娘子你看，\"他颤抖着将健康的女婴抱到刘美面前，\"孩子好好的。\"
刘美的手指抚过婴儿红润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可是方才明明...\"
方正杨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声音压得极低：\"记住，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方正杨趁着雨势稍缓，用旧棉袄裹住那个已经冰凉的小小身躯。
屋外的雨声掩盖了锄头掘土的声响。
锄头挖开湿软的山泥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柄。
方正杨跪在泥泞中，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包裹放入土坑。
一滴雨水混着泪水砸在包裹上，他猛地抬手抹了把脸。
\"对不起啊...\"他喃喃自语，却还是狠心填上了土。
一抔黄土掩下，连块木牌都没敢立。
次日清晨，方老太起床：“老大，生了？”
方正杨轻声回答：“娘，是个女儿！”
\"什么？是个赔钱货？\"方老太想要进门的脚退了回去。
她眯起眼睛向里面望了望，然后说道，\"就叫招娣吧。\"
转身时又小声嘟囔：\"长得跟那个死老太婆一个样。\"
娘亲刘美和方正杨对她也很是呵护，可是后来生了二丫、三丫，日子就越来越难，越来越被方老太嫌弃，方正杨也越来越不像一个父亲……因为方老太嫌弃刘美生的都是女儿。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变换：寒冬腊月，五岁的方心姝在河边洗衣，冻得通红的小手几乎握不住棒槌；
对岸，四岁的二丫背着一捆比她人还高的柴火，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最清晰的记忆定格在十四岁那年。
大丫木然地看着牙婆将银钱排在桌上，耳边是方老太刺耳的笑声：\"这丫头勤快，五两银子便宜你了...\"
突然，画面中的少女先是迷茫，左右张望，仔细倾听，最后眼神一变，转身冲进厨房。
再出来时，菜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要卖我？除非我死！\"
光幕渐渐消散，石室内一片寂静。
云飞扬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所以...你受了这么多苦？\"
方心姝轻轻抱了他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都过去了。况且，真正受苦的是大丫，不是我。\"
月璃公主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枚桃花玉佩...\"
\"当时掉在破庙里，被雨水冲进了泥地。\"方心姝的目光变得悠远，
\"说来也巧，二十年后，竟让飞扬在土匪窝里找出来了。\"
青幂树的枝条轻轻拂过她的肩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现在你终于拨开乌云见日头啦！\"
“是呀！好日子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