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叛逃前,是我们最顶尖的审讯者之一,掌握着大量敌特审讯手法、心理弱点模型以及我们内部的反审讯核心机密。
更重要的是,他脑子里有他自己设计的一套、用于培训高级潜伏人员的‘心理密码’体系,我们需要它来逆向破解敌人的通讯模式。”
安在天解释道,“之前三位优秀的破译员,试图通过常规逻辑交锋获取信息,结果被他引导进了精心设计的心理陷阱,导致精神崩溃。”
何雨柱的心沉了下去。面对一个能看穿人心弱点并加以利用的高手,比面对复杂的密码更加凶险。
安在天看着他:“你是科学家,逻辑是你的强项,但你的背景相对单纯,心理结构稳固。
带你来,是让你亲身体验最高级别的心理对抗,学会在意识层面保护自己,并从这种‘人形密码机’身上,安全地提取信息。
这比任何理论培训都更有效。”他顿了顿,“进去后,保持绝对警惕。他说的每一个字,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在对你进行‘编程’。”
门滑开了。里面并非一片漆黑,而是光线怪异——房间的墙壁、天花板都被设计成某种不规则的、略带扭曲的反射面,像是被打磨过的暗色金属,能映照出人影,但又失真变形,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稳定感。
房间中央,一把孤零零的金属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囚服的中年男人。他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温和,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专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安副院长,又有新客人了?”他的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与这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
安在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牧羊人’,我们需要‘心理密码’的完整架构。”
何雨柱上前一步,按照预想开口:“我是何雨柱,希望你配合……”
“牧羊人”的目光缓缓移到何雨柱身上,那双眼睛像是精准的扫描仪,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他挺括的空军蓝军装,一丝不苟的风纪扣,最终定格在他脸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
何雨柱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仿佛自己被剥开了层层外壳。
“何雨柱同志……中校,” “牧羊人”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
“你是一个习惯于秩序和控制的人。公式、数据、明确的指令,这些让你感到安全。”
何雨柱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但是,” “牧羊人”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有些东西,是无法用公式计算的,比如……失去。”
何雨柱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牧羊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如同耳语,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你每天晚上,躺在宿舍那张冰冷的硬板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因为那是纪律,是保持效率的必要条件……”
何雨柱的指尖微微发凉。
“……但你的大脑拒绝服从。它在黑暗中异常清醒,它在……等待。”
“牧羊人”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手术刀,“等待一个早已被判定为‘失踪’,理论上绝无可能再出现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
你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再兑现的承诺,是吗?关于西北,关于戈壁滩,关于……某个人。”
何雨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这个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用严格的纪律和疯狂的工作试图掩埋的秘密!
他怎么会知道?!是观察?是推理?还是……
安在天猛地跨前一步,完全隔断了“牧羊人”的视线,声音冷冽如冰:“够了!你的这套把戏,无非是利用环境压力、细微表情观察和概率性的心理侧写进行恐吓和诱导!”
“牧羊人”靠回椅背,摊了摊手,脸上依旧带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笑容:“安副院长,我只是在陈述我看到的事实。
何中校的反应,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的目光绕过安在天,看向脸色苍白、努力维持站姿的何雨柱,
“看,我说对了,不是吗?这种清醒的等待,比任何噩梦都更消耗一个人。”
何雨柱感到一阵眩晕,周围那些扭曲晃动的倒影仿佛都在无声地嘲笑他的脆弱。
他被看穿了,被一个陌生人,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将他最不堪的伤口血淋淋地揭开。
“何雨柱!”安在天的声音如同洪钟,在他耳边炸响,“清醒点!记住你是谁!记住你的使命!他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的目的就是让你失控!不要让他得逞!”
何雨柱猛地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血腥味。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虽然依旧带着震动,但那股属于军人和科学家的坚韧核心正在重新凝聚。
他不再去看“牧羊人”,也不再理会那些扭曲的倒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在天沉稳的脸上。
“牧羊人”观察着何雨柱的变化,眼中的兴趣更浓了,他轻轻啧了一声:“了不起的意志力,安副院长。
你这次带来的‘材料’,确实非同一般。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好好‘交流’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仿佛为这场刚刚开始的心理攻防战,拉开了更加深邃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