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烙一张油饼,“哎,剩了,吃不了,小豆芽你帮忙解决一下。”
明天食堂带回来的肉菜多了,“南易这小子手抖又打多了,浪费可耻,你赶紧的!”
于莉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小声说“谢谢何叔”,再到最后,有时候甚至会小声提要求:“何叔……那个……油酥饼……明天还能有吗?”
何雨柱就瞪她:“嘿!还点上菜了?惯的你!……成,明天多搁点油!”
日子就这么过着,空院,老树,一个咋咋呼呼准备上清华的准大学生,一个偷偷跑来蹭课蹭饭的小豆芽。
有一天下午,于莉又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何雨柱正在收拾去学校要带的行李,随口问:“咋了?让人欺负了?”
于莉摇摇头,声音嗡嗡的:“没……我爸来信了……说工程还得干好久……我妈……我妈可能不回来了……带着妹妹弟弟在姥姥家住下了……”
何雨柱动作顿了一下。好嘛,这小豆芽真成“独立自主”的小孤儿了。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去,难得语气正经了点:“那你以后啥打算?就一个人守着那空房子?”
于莉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土坷垃,半天,才用很小的声音说:“何叔……我……我想好好认字……还想学那个……俄语……行吗?”
她抬起头,眼睛还红着,但眼神里有点倔强的东西,像石头缝里钻出来的草芽。
何雨柱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要不是得了这机缘,他这会儿不也在车间抡大锤?哪敢想什么木华大学?
他伸手,胡撸了一下她有点干枯的头发:“行!咋不行?只要你肯学,叔就教!说不定将来真能考个大学,气死那些瞧不起你的人!”
于莉没躲开,眼睛更亮了,重重地点头:“嗯!”
何雨柱转身从行李里翻出几本旧书,一本《新华字典》,还有一支用了一半的铅笔,塞给她:“喏!学费!以后这就是你的任务!认字,抄书!有啥不懂的,记下来,攒着问!”
于莉抱着那摞沉甸甸的“学费”,小脸放光,像是抱住了什么绝世宝贝。
从那以后,何雨柱院里的石桌上,就经常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趴在那儿,一边翻字典,一边吭哧吭哧地抄书。遇到特别难的字,就用铅笔在旁边画个小小的圈。
何雨柱出发去清木华的前一天晚上,于莉又来了。这次她没带韭菜和鸡蛋,而是扭扭捏捏地递过来一个小手绢包。
何雨柱打开一看,里面是五个滚圆滚红的大枣。
“哟呵!哪来的?偷摘别人家……哦忘了,你家里有。”何雨柱乐了。
“我院里那棵小枣树结的……”于莉小声说,“第一年结果……都给您……路上吃……”
何雨柱拿起一个枣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嚓咬了一口,真甜。
“行!礼轻情意重!叔收了!”他三下五除二把枣子吃完,拍拍手,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比刚见面时高了一点点、脸上也稍微有了点血色的小豆芽。
“小豆芽,叔明天可就走了。这院儿又剩你一个了。怕不?”
于莉摇摇头:“不怕。何叔您教我的字,还有俄语,我都记着呢。我天天学,就不怕。”
何雨柱笑了:“成!有志气!好好学!等叔放假回来检查!要是偷懒,看我不敲你脑瓜崩!”
“嗯!”于莉用力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何雨柱背着行李,推着自行车出院门。
于莉没来送。但他知道,那棵老枣树后面,肯定躲着个小豆芽,正偷偷看着呢。
他跨上自行车,迎着初升的太阳,蹬了出去。
风吹过空荡荡的四合院,吹过那棵老枣树,树叶沙沙响,像是在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达斯维达尼呀”。
许多年后,着名的俄语翻译于莉女士在接受采访时,总会想起那个寂静的清晨,一个年轻男人对着枣树大喊“兹德拉斯维捷”,和她那跑调到天边的“达斯维达尼呀”。
她会微微一笑,说:“那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虽然,他可能早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