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另一只脚也陷进冰窟窿,彻底成了冻在年画里的滑稽门神。
刘海中的婆娘沈桂芬像壁虎似的紧贴墙,草绳捆着的棉袄裂口支棱出灰败棉絮。刚才喝了一碗稀的和水一样棒子面,她又饿了。忽然,她瞳孔一亮,看到了地上的半粒玉米——不知是谁喝的时候露出来的。
她大喜若狂,生怕别人也发现和她抢,情急之下,竟扑通跪地伸长舌头去够——好巧不巧,她的舌尖触到了贾张氏昨夜吐的浓痰。
一阵恶心,她喉头剧烈滚动的咕咚声,惊得隔壁尿桶都晃了晃。
呕——
酸水混着痰丝挂在嘴角,她突然僵住。指甲刮过砖缝发出刺啦声,抠出的半粒玉米沾着血丝,在阳光里泛着诡异的金色。她一把抓起直接吞下。
她的喉咙突然发紧——那粒玉米竟生生卡在食管里,噎得她捶胸顿足,却死活不肯吐出来。
慌得刘海中直叫,“桂芬,桂芬——”
刘光天抡圆了胳膊将棉鞋砸向铁栅栏,鞋底拍在锈铁上震得虎口发麻,“爸!咱家能受这气?妈成这样,都是那傻柱做的孽!”
刘光福突然佝偻着背,猛地拽下衣服上的铜纽扣。
他的脖颈爆着青筋,铜纽扣刮过铁栅栏迸溅出蓝汪汪的火星。
滋啦——
迸溅的火星烫得正在尿桶上小解的贾张氏一蹦三尺高,她臃肿的身躯撞得尿桶哐当乱晃,隔着铁栅栏乱骂,“你这个挨千刀的小绝户!老娘的定是你们淬火的铁砧子吗?”
刘光福突然浑身剧震,转身就往里面跑,边跑边骂,“老虔婆,关你屁事!”
贾东旭蜷在墙角缩成团,棉猴帽绳勒进双下巴,结霜的睫毛下眼珠子骨碌转。他忽然把劳保手套抻成兜状,接住屋顶坠下的冰水珠——手套早冻成硬壳,冰碴在掌心聚成小水洼时,他竟咧出一口还算整齐的大牙傻笑。
“没天理啊——”
他猛拍大腿学他娘撒泼,肥腰扭成麻花,破锣嗓子刚嚎出半声,屋顶冰锥“嗖”地扎透棉帽。
众人只见他天灵盖爆起团冰雾,原本油腻打绺的头发竟被钉出个冲天辫。
“娘快救我……”
尾音颤得像踩了鸡脖子,贾张氏抄起尿桶冰坨隔着铁栅栏就要砸过去,却见儿子头顶冰锥随哆嗦乱晃,活似戏台子上的白无常。易中海见状,连忙挤过来要帮忙。
尿桶沿滴落的水珠还在往下砸,贾东旭挂着冰凌的鼻涕泡“噗”地破了。
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不知谁嘀咕,“这怂样倒像他爹当年触电打摆子。”
就在众禽丑态百出,闹得正欢时,一名警察进来,本来就黑的脸,看着这一幕幕,脸更黑了。
他大声斥骂,“闹什么闹,一个个的,都不想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