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名不虚传,真是屁股蛋子大的地方,十几户人家像蘑菇一样散落在山坳里。李昂和阿土的到来,好比往平静(死寂)的池塘里扔了块石头,还是散发着异味的那种(主要是他俩身上的味道)。
村民们看着这两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一个努力挺直腰板装作斯文、一个缩头缩脑像受惊鹌鹑的外来户,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警惕。这穷乡僻壤,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
李昂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标准的落难书生式忧郁,对着村口一棵老槐树下抽旱烟的老头拱了拱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和疲惫:“老丈请了,晚生李……文墨,这是书童阿土。我主仆二人进京赶考,不料途中遭遇悍匪,盘缠行李尽失,侥幸逃脱,流落至此,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借宿一宿,讨碗水喝?”
他临时给自己起了个更符合书生人设的名字——李文墨。阿土也很配合地低下头,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抽烟老头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番,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问:“赶考?这都啥时候了,秋闱早过了,春闱还早着呢,你们赶的哪门子考?”
李昂心里一咯噔,妈的,失策了!忘了考虑时间线!他反应极快,脸上立刻露出悲愤之色:“老丈有所不知!晚生乃江南人士,原计划提前半年动身,一路游学,遍访名士,谁知……谁知刚出地界就……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说着还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这套说辞,加上他确实有点油嘴滑舌的“文化人”气质(主要是忽悠练出来的),倒是把老头唬住了几分。山里人淳朴,见这“书生”说得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罢了,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老头敲了敲烟袋锅子,“我是这屯子的里正,姓赵。你们要是不嫌俺们这儿破,就跟我来吧,我家还有间空着的柴房,能遮风挡雨。”
“多谢赵里正!晚生感激不尽!”李昂连忙道谢,心里乐开了花。柴房也行啊,总比睡山洞强!
于是,李昂和阿土就在靠山屯住了下来。为了维持“书生”人设,李昂白天也不乱跑,就拿着那本《杂物志异》(被他伪装成“古籍”),坐在院子里或村口大石头上,装模作样地“攻读”,时而摇头晃脑,时而蹙眉沉思,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阿土则负责帮赵里正家干点杂活,挑水劈柴,算是抵住宿费。这小子虽然胆小,但干活实在,很快赢得了赵家人的好感。
靠山屯太穷了,村民们基本都是文盲,连里正赵老汉也就能写自己名字。如今屯子里来了个“读书人”,这可是件稀罕事!很快,就有村民拿着家里娃娃,或者干脆自己跑来,让李昂给看看面相、写个春联、甚至念封远方亲戚的来信。
李昂来者不拒,充分发挥他胡诌的本事。看面相就说“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必成大器”(反正说好话不要钱);写春联就照搬记忆里李家祠堂的对子,什么“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虽然字写得跟狗爬似的,但村民们不识字,只觉得墨宝珍贵,欢天喜地地贴上去;念信就更简单了,反正信里大多是家长里短,他添油加醋念得声情并茂,把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更加佩服。
渐渐地,“文曲星下凡”的李文墨先生,在靠山屯有了不小的声望。村民们有点啥事,都爱来听听他的“高见”。
这天,屯子里最富户(其实也就多养了两头猪)的王老财找上门来,愁眉苦脸地对李昂说:“李先生啊,俺家那小子,都十五了,整天就知道摸鱼掏鸟窝,一说念书就跟要他命似的!您是有学问的人,给想个法子,咋能让他开窍,哪怕考个童生也好啊!”
李昂一听,机会来了!他一直琢磨着怎么在屯子里创收(骗点好吃的),这不就送上门了吗?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沉吟道:“王员外(他自动给人家升了级)莫急。令郎顽劣,非是愚钝,实乃……‘文窍未开’!”
“文窍未开?”王老财懵了。
“正是!”李昂开始忽悠,“凡人皆有灵窍,读书人更有‘文窍’。窍不开,则圣贤之言如对牛弹琴。需得以特殊之法,辅以……呃……‘开窍灵丹’,方能激发其向学之心!”
“开窍灵丹?”王老财眼睛亮了,“哪儿有卖?多少钱?俺买!”
“此丹非是凡间金银可买!”李昂一脸高深,“乃需采集晨露、吸纳日月精华,再配合独门心法炼制!晚生不才,恰巧祖传有此丹方,只是……”他露出为难之色,“炼制过程极为耗费心神,且需一些特殊药材……”
“需要啥?您尽管说!俺家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和……和几斗粮食!”王老财急忙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