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堪称“笑容”的表情,那笑容让他那张保养得过分的脸,显得愈发诡异。
“陛下放心。影宗,本就是为此而生。”
“很好。”乾元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朕不要你去查太子,也不要去管靖王那个蠢货。朕给你一个任务,动用影宗的一切力量,给朕找到那个所谓的‘陆神仙’。”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而充满渴望。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他的秘密。朕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那种*‘力量’*本身。把它,完完整整地,带回这紫禁城。”
“奴才,遵旨。”
曹安深深一拜,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了地上。当他再抬起头时,眼中闪过一抹血色的幽光。
他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而养心殿的龙座之上,皇帝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中,被拉扯得忽明忽暗,仿佛一个被猜忌与欲望吞噬的巨大阴影。
……
肃王府,书房。
我和幕玄辰,正围着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彻夜未眠。
图上,用朱笔清晰地标注出了钦天监的位置,以及周围所有巡防营的换防路线、皇城禁军的巡逻时辰,甚至连附近坊市的更夫路线,都一一在列。
“钦天监本身守卫不多,都是些不懂武功的观星官。”林锋在一旁低声介绍着,“真正的麻烦,在于它身处内城,紧邻皇宫西苑。任何一点大的动静,一刻钟之内,三大营的兵马就能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所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幕玄辰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我们的机会,只有一个。”
他指的是三日后的“上元节”。
上元节是京城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届时会解除宵禁,百姓彻夜狂欢。那一天,全城的守备力量,都会被吸引到主街和皇城附近,以防生变。
而钦天监这种冷僻的衙门,反而会成为守备最薄弱的时刻。
“行动时间,定在上元节当晚的子时。”我看着幕玄辰,补充了我的计划,“那个时候,是狂欢最盛、守军最疲的时刻。我们的人,混入观灯的人群,分三路接应。而潜入观星台的,只有两个人。”
“你和我。”幕玄辰接过了我的话,语气不容置喙。
我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我一个人去。那句“谋士”与“士兵”的质问,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痕迹。他既想让我发挥“剑”的作用,又不愿让我脱离他的视线。
这是一种矛盾,却也真实的保护。
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就在我们精心策划着这场惊天劫案时,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从权力的最顶端,悄然撒下。
同一时间的云州。
两名穿着普通商贩服饰的男子,走进了曾经发生“神迹”的那片荒野。
他们一言不发,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怪的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并没有指向南北,而是在原地疯狂地打着转。
另一人则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有力量残留的痕迹,很淡,但……很纯粹。”他沙哑地开口。
“城里的线索都断了。”拿罗盘的人冷冷地说,“那个‘陆神仙’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仙风道骨,不像凡人。”
“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嗅土的男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目光投向了通往肃王府治所的方向,“既然查‘仙’查不到,那就反过来,查‘人’。”
他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
“查一查,那一天,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查一查,靖王大军溃败之后,谁接管了城防,谁收拢了人心,谁……又在那场‘神迹’中,得到了最多。”
看不见的刀,已经悄然出鞘。
而刀锋所指的方向,正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