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故意暴露一个假目标,吸引住靖王和皇后的主要视线。当他们都以为已经洞悉了我们的动向,将重兵和高手都调往我们‘选择’的那个方向时,我们真正的行动,才能获得那一线生机。”
“假目标?”我立刻明白了关键,“可要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
“用一个真正的诱饵。”幕玄辰的目光落在了地图的另一端,“秦卿,你来看这里——西川古道。”
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崎岖道路,历史上曾是通往西域的商路之一,但早已荒废多年。因其地势险峻,盗匪横行,如今已鲜有人迹。
“这里有什么?”我问。
“这里什么都没有。”幕玄辰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正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才最像有。西川古道沿途,有大量被废弃的前朝烽燧与驿站。如果我们放出消息,说根据先皇后留下的密卷记载,其中一枚星石被藏在了某座烽燧之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信?”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星石如此重要,藏匿于这种人迹罕至的废弃古迹中,既符合保密的原则,也带着一丝历史的神秘感,极具迷惑性。
“可是,消息要如何才能‘不经意’地泄露出去?”
“我们手里,不是正好有一个现成的‘信使’吗?”幕玄辰的笑容愈发深邃,“还记得三天前,我们在夜巡时,抓到的那个靖王斥候吗?”
我瞬间恍然大悟!
那个斥候身份低微,被俘后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是奉命探查我军动向。因为没什么价值,便一直被关押着。
“你的意思是……让他‘逃’出去?”我被这个计划的大胆程度惊得心脏狂跳。
“不止。”幕玄辰缓缓摇头,“我们要让他‘窃听’到一场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一场由我,与我最信任的将领共同参与的,关于改变行军路线,转道西川古道,奇袭夺宝的‘绝密会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为了让戏更真,我甚至会在这场‘会议’上,故意与将领发生争执。将领们会认为西川古道太过艰险,是兵行险着,而我则会‘一意孤行’,以太子身份强压他们同意。”
我彻底明白了。
一个被俘的小兵,在严加看管的军营中,侥幸逃脱,已是邀天之幸。若他在逃亡路上,还“无意间”撞破了敌军统帅的最高机密,他会怎么想?
他只会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的、足以换取泼天富贵的巨大功劳!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带回靖王面前。
而靖王,在得到这个“由下而上”的情报后,第一反应绝不是怀疑情报的真假,而是会立刻去验证情报的合理性。西川古道的险峻、星石藏于古迹的逻辑、太子一意孤行的性格……所有的要素都完美契合,他有九成的可能会相信。
一旦靖王信了,他必然会调动在南疆布下的主力,转而前往西川古道进行拦截。
而皇后呢?她在军中必然也有眼线。当她发现我们的大军真的开始向西川方向调动,她也一样会被迷惑,将顶尖高手派往那里。
一场涉及天下最顶尖两股势力的惊天豪赌,就在这小小的军帐之中,被幕玄辰三言两语间勾勒成型。
他们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而我们,则要撬动这枚最微不足道的“斥候”棋子,来拨乱整个棋局!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如此绝境之下,他不仅没有被压垮,反而迸发出了令人心惊的胆魄与智谋。这一刻,我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被“龙血”宿命困住的太子,而是一个真正敢于与天对弈的枭雄。
“好。”我重重地吐出一个字,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在这一刻被他眼中的光芒所驱散,“我配合你。这场戏,我们一起演下去。”
幕玄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信任,更有在绝境中寻到唯一同路人的释然。
“秦卿。”他忽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嗯?”
“此去南疆,前路未卜,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最终只是化为一句,“保护好自己。”
我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要一起回来。”
我们是钥匙与容器,是彼此唯一的生机。这场由先皇后开启、被靖王和现皇后共同觊觎的疯狂游戏里,我们早已被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窗外,夜色如墨。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我们,这对刚刚被定义的“双重猎物”,即将在风暴的中心,布下我们反客为主的第一个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