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疑惑地回过头。
她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狰狞的、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恐惧,瞬间攫住了这个年幼的女孩。她张开嘴,想要尖叫,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在鬼面具之下,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她。
然后,一只手从黑影的袖中伸出,手中握着一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匕首。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毫迟疑。
那柄匕首,狠狠地、深深地,刺入了小秦卿的后心!
剧痛!
以及……那股熟悉的、诡异的、仿佛能燃烧灵魂的灼烧感,瞬间传遍了全身!
小秦卿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她小小的身体抽搐着,生命力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地流逝。
在意识陷入永恒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的,依旧是那张狰狞的鬼面,和那双比深渊还要冰冷的眼睛。
……
记忆的碎片,如同一场剧烈的风暴,在我的脑海中席卷而过,然后又骤然消失。
我猛地回过神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还在流血的伤口,又回想起刚才那段真实到令人发指的记忆。
毒。
匕首上淬的毒是一样的。
这股独一无二的、如同火焰灼烧神经的诡异感觉,绝不会错!
我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与骇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原主秦卿的死,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不是什么失足落水,也不是什么恶疾缠身!
她是被谋杀的!
就在靖王府的后花园,就在她自己的家里,被一个戴着鬼面具的刺客,用淬了剧毒的匕首,一刀刺穿了心脏!
而这个刺客……这个组织……就是“暗影阁”!
他们为什么要杀一个年仅八岁的、手无寸铁的王府郡主?
靖王……靖王他知道吗?他是否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还是说,他也被蒙在鼓里,以为那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无数个念头,像无数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一直以为,我与“暗影阁”的交集,始于“格物坊”,始于他们对我这个“商业奇才”的忌惮与图谋。
可直到今天,直到这柄淬着同样剧毒的匕首再次刺中我的时候,我才悚然惊觉——
我与他们的纠葛,从我占据这具身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这不是我的战争。
这是属于原主秦卿的,一场迟到了十年的……血海深仇!
“你的脸……怎么了?”
幕玄辰的声音将我从无边的震骇中拉了回来。他已经处理掉了周围的混乱,此刻正单膝跪在我身前,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正试图撕下布条为我包扎。
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怕与滔天的怒火。但当他抬起头,看清我脸上的表情时,那怒火瞬间凝固了。
他看到的,不是因为受伤而产生的痛苦,也不是因为遇刺而感到的恐惧。
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悲哀、与彻骨冰寒的……茫然。
“抓住他了吗?”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幕玄辰的脸色一沉,摇了摇头:“是暗影阁的顶尖死士,他自断一臂,用秘法遁走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跑了……也好。
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拧下他的脑袋,去祭奠那个在后花园里,无辜死去的小女孩。
“你中的毒很奇怪。”幕玄辰的眉头紧锁,他看着我伤口周围那不正常的暗红色,沉声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军医了。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不知道,这种毒,对我根本无效。
因为这具身体,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这种毒,彻底地“杀死”过一次了。
云州的城墙,在我们眼前轰然倒塌,胜利的旗帜,即将在城头飘扬。
可我的心中,一座被尘封了十年的、属于秦卿的坟墓,却在这一刻,被这淬毒的一刀,轰然开启。
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