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出，这不是用钱就能轻易买到的东西。这其中所耗费的人脉、心力，绝非之前那些补偿品可比。
他终于开始尝试去理解，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
他以为，这份礼物，总该能撬开我冰封外壳的一丝裂缝。
我静静地看着那些水晶，它们折射出的光芒，冰冷而璀璨，映在我波澜不惊的瞳孔里。侍女们在一旁发出压抑的惊叹，她们都能感受到这份礼物的分量。
许久，我终于抬起眼，看向一旁躬身侍立的王府管家。
“东西很好。”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替我谢谢王爷费心了。”
管家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喜色，以为我终于松口了。
然而，我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然后，把它们原封不动地抬回去吧。”
“秦……秦姑娘？”管家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这是殿下他……”
我没有理会他的错愕，只是转头对我的贴身侍女吩咐道：“你去，替我传一句话给王爷。”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王爷若是钱多得没处花，不如捐给边关当军饷。我这里，庙小，供不起这尊大佛。”
话音落下，满院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拒绝的不是一箱水晶，而是通天的富贵与恩宠。
管家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回屋内，关上了房门，将所有惊愕与不解，都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后，缓缓闭上眼睛。
幕玄辰，你以为只要你付出足够多，就能填补那道裂痕吗？你以为送来我最想要的东西，就能让我忘记那些最不想要的过往吗？
你错了。
你越是如此，越是提醒着我，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你给的越多，那份罪孽就显得越重。这些冰冷的水晶，换不回我父亲兄长的性命，也暖不了我这颗早已沉入深渊的心。
我的伤疤，从来不是用金钱和权力可以抚平的。
当晚，侍女回来告诉我，王府管家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幕玄辰。
他听完后，没有发怒，也没有斥责，只是一个人在书房里站了很久很久。然后，他亲自走到那箱水晶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其中最大的一块，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
那一刻，他或许才真正明白，我拒绝的不是这箱水晶，而是他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