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莱尼和死亡骑士们的身影如同融入雪幕的墨迹，悄然消失，只留下那句“棋子”的嘲讽在凛冽的寒风中回荡，比冰冠冰川的严寒更能冻结血液。通往晶歌森林的道路看似畅通，却仿佛成了一条被精心布置好的、通往更深陷阱的通道。
突围部队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风雪的呜咽和伤员压抑的呻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桂斌身上，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如同燃着幽暗的火焰，紧握着模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名年轻的士兵声音发颤地问道，莫格莱尼那洞悉一切般的姿态和“棋子”的论断，给这些刚刚经历苦战的士兵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卡尔文指挥官脸色铁青，他走到赵桂斌身边，沉声道：“不要被他的话动摇！那是死亡骑士扰乱心智的把戏！”
赵桂斌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同伴们惊疑不定的脸庞，最终落在卡尔文身上，声音低沉而沙哑：“不，指挥官。他说的……很可能有一部分是事实。”
他抬起手中的模型，那冰凉的触感此刻无比清晰：“从我们登陆诺森德开始，遭遇的每一次危机，看似偶然，但仔细回想……冰雾风暴偏离航线，牦牛人营地变成陷阱，无面者精准的猎杀，甚至刚才死亡骑士恰到好处的‘拦截’与‘点拨’……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他的话让众人脊背发凉。仔细想来，他们的每一步似乎都落在了一张无形的网上。
“莫格莱尼说，巫妖王在看着，我的挣扎都在预料之中……”赵桂斌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他想起了自己依赖“先知”记忆导致的数次惨重损失，想起了那本染血笔记中关于“格式化”的恐怖描述，“如果……如果我们所谓的‘改变命运’，所谓的‘利用先知优势’，本身就是他剧本里早已写好的桥段呢？如果我们的反抗，反而是在推动他想要的‘剧情’呢？”
这个想法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如果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甚至是在助纣为虐，那他们的牺牲和坚持，意义何在？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乖乖等死？或者像他说的，接受那狗屁的‘现实’？”莱娜拉忍不住反驳，精灵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这种命运被操控的论调。
“不。”赵桂斌猛地摇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正因为可能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按照他预设的剧本走！”
他看向卡尔文指挥官：“莫格莱尼故意放我们离开，还‘好心’地提醒我们可能是棋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如果他真的胜券在握，何必多此一举？他在害怕，害怕我们脱离他的剧本，害怕我们找到他计划之外的变量！”
卡尔文指挥官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将我们重新引导回他设定的轨道？用绝望和自我怀疑来束缚我们？”
“没错！”赵桂斌肯定道，“他越是强调‘命运已定’，越是证明他需要我们认为‘命运已定’！真正的棋手，不会反复提醒棋子它的身份！”
这番分析如同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驱散了一些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凯文法师问道，他的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思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