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石昊这样,带着烧不尽的恨,从灰烬里爬起来。
“是像他这样,攥紧能抓住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根脆弱的柳枝,也要当作劈开荆棘的刀!
“我们…也能这样吗?”一个稍大些的女孩小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望。
阿槿猛地转身,指着光幕中石昊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却字字清晰:“能!”
“他从乱葬岗爬回来,我们就能从这废墟里走出去!”
“他用恨烧成火,我们就用婆婆留下的骨头当柴,把这火传下去!”
“走。”她声音还带着奶气,却异常坚定。
“婆婆用骨头点的火,不能灭在咱们手里。”
六个女孩跟在她身后,最小的才六岁,还在抽噎,却死死攥着婆婆塞给她们的、用来撬锁的铁钎。
她们要去砸了村里那座用来关押待祭少女的地窖,那是婆婆念叨了一辈子要拆的东西。
然而她们才刚冲出废墟,就被手持长矛的族人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赫然正是那个年轻祭司,此时他脸上还带着被神像碎片划伤的血痕,眼神充满了恶毒:
“一群小祭品,敢动神龛?老婆子死了还不够,要带着你们一起形神俱灭吗?”
周围围满了村民,大多是面无表情的女人。
她们看着这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眼神里有怜悯,却更多是麻木的劝诫:
“阿禾,快认个错吧,祭司大人会原谅你们的。”
“是啊,女人家哪能跟神明作对?安分当祭品,至少能留个全尸。”
“你婆婆就是太犟才落得粉身碎骨,你们还要重蹈覆辙?”
一个曾被婆婆偷偷放走、却又被家人抓回来的少女,此刻也站在人群里,瑟缩着劝道:
“阿禾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别闹了……我们女人命贱,跟他们争不起的。”
阿禾猛地转头,那双还沾着灰的眼睛,亮得惊人:
“争不起?就该被捆在祭台上等死?”
她举起那半截焦黑的巫杖,指着人群里那些垂着头的女人:
“你们说婆婆犟?可她救了我们七个!你们说争不起?可你们连哭都不敢大声!”
“光幕里的石昊哥哥,三岁就敢从乱葬岗爬回来,石村的人敢跪碎膝盖求生机!
他们是男人,可他们的骨头也是肉长的!他们为了活下去,流的血比我们更多!”
“你们知道吗?在很远很远的世界,有一群人,被侵略者踩碎了家园,男人拿起枪,女人也扛着炮弹,他们喊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用命把豺狼赶了出去!
他们说我们不怕牺牲,就怕后代忘了我们为什么而死!”
阿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像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上:
“婆婆就是我们的枪!这巫杖就是我们的炮弹!你们不敢拿,我们拿!”
话音刚落,年轻祭司的长矛就刺了过来:“妖言惑众!给我拿下!”
六个女孩没有躲。
阿禾举着巫杖去挡,铁钎在她手里抖得厉害,却死死顶住矛尖。
最小的丫头抱着祭司的腿就咬,像陈雪咬向大师姐那样,哪怕被踹得满嘴是血也不松口。
剩下的女孩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那些举着火把的族人狠狠砸去。
她们的手法笨拙,却带着石昊在药鼎里挣扎的狠劲。
人群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尖叫:
“疯了!这群丫头真疯了!就为了个死老婆子,要毁了全村的安宁吗?”
“就是!祭司大人也是为了村子好,献祭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能说改就改?”
“女人家安安稳稳不好吗?非要学男人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她们喊着不公,却在真正的反抗面前,把规矩当盾牌。
她们怨着命贱,却把安稳当借口,眼睁睁看着同类的血染红祭坛。
可阿禾她们没有停。
阿禾看着被矛尖划破的胳膊,血流进掌心,突然想起石昊攥着柳枝的样子。
那双手也在流血,却比谁都握得紧。
“我们不是为了毁了村子!”
阿禾嘶吼着,声音盖过所有嘲讽。
“我们是为了以后的女孩,不用再被捆上祭台!为了你们怀里的孩子,不用再怕半夜被拖走!”
“石昊哥哥说吾命由我!我们也能说!”
“这世道不公,我们就掀了这世道!天要我们死,我们就逆天而行!”
“婆婆用骨头点的火,我们要让它烧遍这吃人的村子!
烧穿那些说女人就该认命的嘴!”
她们的嘶吼里,带着石昊在药鼎中淬炼出的不屈,带着石村人跪碎星辰的悲壮。
人群里,有个一直低着头的少女,突然扔掉了手里的火把,她曾是下一个祭品,此刻颤抖着捡起一块石头:“我……我也加入!”
紧接着,又有两个女人站了出来,她们的女儿曾死在祭台上。
年轻祭司又惊又怒:“反了!都反了!”
可他的怒吼,在女孩们越来越响的呐喊中,显得越来越无力。
阿禾举着带血的巫杖,像举着一面破碎却不倒的旗帜,她看着身边逐渐增多的身影,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血水流进嘴里,咸涩却滚烫。
她知道,她们或许赢不了今天,但只要这把火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婆婆的骨头有多烫,记得石昊的眼睛有多亮,总有一天,这吃人的规矩会被烧成灰烬。
就像那些为了光明,甘愿化作星火的先辈们一样。她们的血,不会白流。
【女频?百花谷?药奴青黛】
百花谷的丹房永远弥漫着甜腻的药香,却掩不住底层药奴身上的苦涩。
青黛跪在冰冷的丹炉前,正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挑去药引里的杂质。
这是她今日被管事嬷嬷罚的第三遍活计,只因为她晨起时多看了一眼新来的男弟子练剑。
“女人家,识相点就该守好本分,炼丹、侍疾、生养,哪样不比舞刀弄枪体面?”
嬷嬷尖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青黛攥紧银簪,指腹被硌得生疼。
她自幼便是药奴,母亲是药奴,祖母也是药奴,谷中规矩说:“女子以药香养魂,以柔顺立身”。
她便以为,这就是女人该有的一生。
直到万界光幕亮起,石昊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撞进她的识海。
当石昊在青铜药鼎中嘶吼、断骨重生时,青黛正被滚烫的药汁溅到手腕,她下意识想缩手,却猛地顿住那药鼎里的痛苦,竟和她每次被强行灌下柔骨散时的灼烧感如此相似!
可石昊没有躲,他睁着眼,死死攥着柳枝,像攥着最后一线生机。
“他……不怕疼吗?”青黛喃喃自语。
手腕上的灼痛突然变得清晰。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被灌下绝孕汤时绝望的眼神。
想起同屋的阿芍,只因偷偷藏了本剑谱,就被打断双腿扔进丹炉当药引。
想起自己每月被迫喝下的柔骨散,只为磨去所有棱角,成为一个合格的药奴。
“体面?”
青黛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药汁滑落。
“连疼都不敢喊的体面,算什么体面!”
当光幕里阿禾举着带血的巫杖嘶吼吾命由我时,青黛猛地将银簪刺向丹炉旁的锁链。
那是锁住药奴、防止她们逃离的禁制。
咔嚓一声脆响,银簪断了,锁链却只留下一道浅痕。
“反了!这丫头反了!”
管事嬷嬷尖叫着冲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捧着药罐的女弟子,她们眼神麻木,嘴里重复着谷规。“青黛疯了!女子怎能动武?”
“安分炼丹不好吗?非要自寻死路!”
青黛捡起地上的断簪,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丹炉里,竟腾起一簇异样的火苗。
“石昊三岁就能从乱葬岗爬回来,我青黛凭什么要一辈子当药奴?”
她指着那些女弟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们以为守着谷规就能安稳?阿芍的腿、我娘的命,难道不是被这规矩害死的?”
“他说逆天而行!我们为什么不能?”
青黛抓起一把淬了剧毒的药铲,朝着锁链狠狠砸去。
“这丹炉,炼了多少姐妹的骨血?今天我就掀了它!”
有药奴想上前阻拦,却被她眼中的火光震慑。
一个一直默默流泪的小药奴突然喊道:
“我帮你!我娘说过,百花谷的祖先,本是能以药化剑的女仙!”
越来越多的药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她们看着青黛带血的手掌,看着光幕里石昊不屈的身影,那些被柔骨散麻痹的筋骨,似乎开始重新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