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命令式的别扭。
二郎一愣,疑惑地回头。
小娟别开脸,低声道:“你那样会冻死。先……过来暖和一下。”她指的是两人靠在一起,用体温相互取暖。这是绝境中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生存方式。
二郎犹豫了一下。小娟恼了,声音提高:“快点!你想死吗?!你死了,谁挖通道?谁……谁给我找吃的?”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二郎这才慢慢挪过去,在小娟身边坐下,但仍保持着一点距离。小娟暗骂一声“木头”,主动靠了过去。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都僵硬了一下。但随即,从对方身体传来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微弱热量,让两人都本能地寻求更多温暖。最终,他们背靠着背,互相依偎,汲取着那一点可怜的生机。
身体的靠近,暂时驱散了一些刺骨的寒意。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空气中的敌意似乎淡了一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相依为命的悲凉。
依靠体温稍稍缓解了寒冷,但干渴的折磨越来越强烈。二郎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小娟的状况更差,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水……”她无意识地呻吟着。
二郎心急如焚。他目光扫过冰壁,忽然灵机一动。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带血的碎冰贴近冰壁,然后用掌心最温热的部分紧紧按住冰块。他调动起那微弱的内力,不是用来攻击或防御,而是极致地收敛、凝聚在掌心,试图产生一点点热量。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的过程。过了许久,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掌心与冰块接触的地方,终于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湿润感!紧接着,一滴,两滴……冰冷刺骨的水珠,缓缓从冰块表面融化,滴落下来。
成了!
他大喜过望,赶紧用手接住那珍贵无比的水滴,然后凑到小娟唇边。“小娟,水……有点水了。”
清凉的水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小娟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她本能地吮吸着那救命的水滴。虽然少得可怜,却如同甘霖。
二郎如法炮制,耐心地融化着冰壁,接水先喂给小娟,然后才轮到自己。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效率低下,但至少,他们看到了延续生命的可能。
补充了少许水分,两人的精神都好了一些。依靠在一起的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
“你……”小娟忽然低声开口,声音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带着一丝探究,“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方法?”她指的是那融化冰壁的微弱热量。
二郎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好像……身体里有一点热流,能聚在手上。”这是【大自在心经】筑基后对体内能量最粗浅的运用,在他失忆后成了本能。
小娟是练武之人,立刻明白这是内功的迹象。她心中诧异,这个“阿忘”,似乎并非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这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疑惑。
凿冰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那么绝望。背靠背的依偎,提供了些许温暖和支撑。那侧面的缝隙,在二郎不懈的努力下,似乎……真的扩大了一点点。微弱的空气流动稍显清晰。
黑暗依旧,寒冷依旧,死亡依旧近在咫尺。
但一滴水,一丝体温,一寸进展,都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点燃的微小星火。恨意仍在,却在生存的本能面前,被迫退让。在这绝对的绝境中,一种基于最原始生存需求的关系,正在悄然建立。他们不再仅仅是仇人,更是共同面对死亡威胁的……难友。
希望,如同那缝隙中透出的微弱气流,虽然冰冷,却带来了活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