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人回答。
冲锋舟破开的浪涛里，漂浮的尸体越来越密。
不过往前挪了五六百米，水面上就横七竖八漂着十几具。
这些尸体大多是佝偻着背的老人，有的怀里还紧紧攥着褪色的布包。
楚乔握着舵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半天才低沉沉开口：“老人…… 这是把生的希望，都让给年轻人了啊。”
他的尾音被风卷着撞在水面上，碎成一片冰凉的颤音。
白岑突然“啊”了一声，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反手从空间里拎出四五个高音喇叭。
她按下开关，清亮的声音骤然划破死寂：“有没有人被困在家里？听到请大声呼救！或者用手电往这边照 ——”
声音撞在淹没半截的楼群间，荡出层层叠叠的回音，却连一声犬吠都没惊起来。
水面上的尸体依旧静静漂着，仿佛连风都不愿惊动他们。
白岑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把喇叭凑近嘴边又喊：“被困的人听着！我们有冲锋舟，能救你们出去 ——”
高音喇叭的嗡鸣在空旷的水域里扩散，最后还是沉进无声的洪流里。
李文逸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喇叭，梗着脖子喊得青筋暴起：“有人吗 ——！我们来救你们了 ——！”
杜梓睿和张小琪也拿起喇叭，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没漾开。
只有冲锋舟驶过尸体旁时，偶尔带起的水波让那些瘦弱的躯体轻轻晃一下，像是无声的叹息。
曹宇轩垂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眼睛，声音闷得像浸了水：“姐，别喊了。”
他踢了踢船舷上的水珠，“这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能…… 真的只剩这些了。”
“你胡说！” 张小琪猛地提高声音，喇叭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其他人肯定转移走了！不然指挥中心为什么让我们来城东？他们一定在别的地方等着我们！”张小琪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楚乔没说话，只是把冲锋舟的速度放慢了些。
马达的突突声低下去，水面上的死寂就更重了，连尸体碰撞的闷响都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就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暗了暗。
厚重的云层像是被人用墨汁泼过，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最后一点阳光都严严实实地捂住。
风里的潮气陡然变重，吹在脸上像裹着块湿抹布。
“乌云爷爷又来捣乱喽，宝子们注意避雨防风呦。距离目的地还有12公里，小囡囡提醒您要找好避雨地点呦。”小囡囡的播报声突然响起。
小囡囡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 “啪嗒” 砸在冲锋舟的橡胶艇上，紧接着便连成了线，密密麻麻地从天上泼下来。
众人手忙脚乱套上雨衣
“妹子，你看我们怎么办？”楚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着白岑喊道。
“避雨，前面路口右转，往前五百米有个小区，楼层13层。”白岑淡淡开口。
楚乔没有多想，猛地打了把方向盘，冲锋舟在水面上划出个急转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众人的裤腿。
“你想回家一趟。” 潇优的声音直接在白岑意识里响起，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白岑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穿透雨幕望向远处那个模糊的小区轮廓。
那是她真正的家，藏着她从小到大的痕迹，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都在梦里回到那个摆满了妈妈织的毛衣、爸爸种的绿萝的地方。
不过五分钟，楚乔就把冲锋舟稳稳停在了 9 号楼 3 单元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