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的夜总比别处更冷些。檐角的冰棱挂了半宿,晨光刺破云层时,才终于滴下几滴融水,落在阶前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凉意。润玉站在星象台前,指尖捏着一片刚从龙鳞铠甲上脱落的银鳞——鳞片边缘还沾着淡淡的血色,是昨夜他为查母亲旧案,强行冲破天帝设下的记忆封印时,被灵力反噬所伤。
“殿下,”殿外传来下属轻颤的声音,墨色仙袍的星官捧着一卷泛黄的卷宗,躬身而入,“您要查的龙鱼族旧事,有结果了。”
润玉转过身,眼底的清冷尚未褪去,银鳞在他掌心泛着冷光,与他周身的水系灵力交织出几分凛冽。“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星象台上流转的星轨仿佛都因这语气,慢了半分。
星官将卷宗摊开在案上,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四千年前景天界的旧事,其中一页用朱砂画着龙鱼族的族徽,旁边写着几行触目惊心的字:“甲辰年冬,龙鱼族叛乱,天帝命火神父君领兵镇压,族中三百余口皆斩,唯余公主簌离,下落不明。”
“叛乱?”润玉的指尖抚过“叛乱”二字,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我母亲从未反过天界,何来叛乱一说?”他想起幼时母亲藏在珊瑚丛后,为他刮去龙角时的温柔;想起母亲被天兵带走时,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起这些年他在天界如履薄冰,靠着“温顺”二字才换来的生存空间——原来这一切,都是天帝编织的谎言。
星官从卷宗夹层中取出一枚残破的玉佩,玉佩呈淡蓝色,上面刻着龙鱼族的族徽,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殿下,这是从龙鱼族旧地的废墟中找到的。玉佩内侧刻着字,属下用灵力修复后,发现是簌离公主的名字,还有一句‘吾儿润玉,此生莫入天界’。”
润玉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就被一股熟悉的灵力包裹——那是母亲独有的、带着海水咸涩的灵力。他将玉佩贴在胸口,眼眶不受控地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所以,当年不是叛乱,是天帝忌惮龙鱼族的水系灵力,故意捏造罪名,灭了我全族?”
“是。”星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忍,“属下还查到,当年火神父君虽领兵,却并未亲自下令屠族,真正动手的,是天帝暗中派去的天兵。事后,天帝又将所有罪责推给龙鱼族,还抹去了火神父君的部分记忆,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参与了镇压。”
润玉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天帝平日里对他的“温和”,旭凤对他的“兄弟情深”,锦霜每次见他时,眼底纯粹的笑意……这些画面此刻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他以为的“安稳”,不过是建立在全族覆灭的基础上;他以为的“亲情”,不过是天帝用来掩盖罪行的假象;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偏偏是他仇人的儿子所珍视的姑娘。
“呵,好一个天界,好一个天帝。”润玉轻声呢喃,掌心的银鳞突然碎裂,化作点点银光融入他的灵力中。他周身的水系灵力瞬间变得凛冽,星象台上的星轨剧烈动荡,代表天帝的那颗星周围,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那是怨气与恨意交织的征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负责筹备婚礼的仙娥,正捧着锦霜与旭凤的婚礼流程,前来请润玉过目。“殿下,这是火神与锦霜仙子的婚礼流程,您看是否需要调整?”仙娥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却没注意到润玉眼底翻涌的恨意。
润玉睁开眼,目光落在流程单上——上面写着“三日后吉时,栖梧宫举行大婚,三界首领观礼”,旁边还画着小小的凤凰与霜花图案,象征着二人的灵力羁绊。他想起昨日在凌霄殿,旭凤握着锦霜的手,眼底满是宠溺;想起锦霜提起婚礼时,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想起自己亲手将水神遗物交给锦霜,帮她证实身份,却偏偏为自己的仇人铺就了幸福的路。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人物润玉情绪异常,触发“黑化预警”!当前润玉对天帝仇恨值95%,对旭凤嫉妒值80%,对锦霜执念值75%。宿主需警惕润玉后续行为,避免其破坏“与旭凤成婚”计划,确保“拿下旭凤并在一起”最终任务顺利推进。】
锦霜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时,她正坐在栖梧宫的窗前,看着旭凤为她挑选婚礼用的凤冠。凤冠上的珍珠泛着温润的光,旭凤的指尖轻轻拂过冠上的凤凰图案,笑着说:“这凤冠配你正好,等大婚那日,你戴上它,定是天界最美的新娘。”
锦霜点头,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不安——昨夜她感知到润玉的灵力波动异常,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可今早去璇玑宫送婚礼流程时,润玉却只说“一切安好”,眼底的清冷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在想什么?”旭凤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让她稍稍安心,“是不是担心婚礼流程太复杂?有我在,不用怕。”
“不是。”锦霜摇摇头,指尖轻轻抚过旭凤的手背,“我只是觉得,润玉殿下最近好像有心事,昨天我去璇玑宫,看到他指尖有血迹,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肯说。”
旭凤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想起昨日天帝找他谈话时,无意间提起“润玉最近在查龙鱼族旧事”,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或许润玉是查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许是处理星象事务时不小心受伤了,”旭凤轻声安慰,“等婚礼结束,我们再去看他,好好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