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晨光刚漫过窗纱，就被一阵轻悄悄的脚步声搅了动静。小燕子缩着身子，踮着脚往房门挪，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软绸小衣，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 ——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只要能溜出屋，躲过早上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就算被紫薇发现，大不了再撒个娇认个错，总比喝那苦到皱眉的药强。
“站住。”
清脆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燕子的脚步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术。她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讨好的笑，看着端着药碗从外间走进来的紫薇：“紫、紫薇，你起得这么早啊？我、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屋里待久了闷得慌。”
紫薇把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刚退了烧，风一吹容易着凉，太医说还要连喝三天药巩固，你想透气，等喝完药，我陪你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好不好？”
“可是药太苦了！” 小燕子噘着嘴，往后退了半步，眼睛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昨天喝了一碗，我到现在嘴里还是苦的，连御膳房送来的糖蒸酥酪都没尝出甜味！紫薇，我们能不能不喝了？你看我现在精神多好，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
她说着，还故意蹦了蹦，想证明自己身体没事，可刚蹦一下，膝盖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龇牙咧嘴，连忙扶住床栏。
紫薇见状，上前扶住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你看，伤口还没好利索，要是不喝药，感染了怎么办？到时候又要发烧，皇阿玛该担心了，永琪和格格们也会着急的。”
提到皇阿玛和永琪，小燕子的眼神晃了晃 —— 昨天皇阿玛来看她时，还特意叮嘱她要好好喝药，说等她好了带她去放风筝；永琪也说，要是她乖乖喝药，就陪她去御花园摘石榴。可一想到药的苦味，她还是忍不住犯怵：“那、那能不能少喝一点？就喝半碗，行不行？”
“不行。” 紫薇摇了摇头，拿起药碗，用小勺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太医说必须喝完整碗，才能把风寒彻底清掉。听话，喝完药，我给你准备了蜜饯，比御膳房的还甜，好不好？”
小燕子看着递到嘴边的药勺，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巴闭得像封了蜡，任凭紫薇怎么劝，就是不张嘴。紫薇没办法，只好把药碗放在一边，坐在床边，轻声说：“你还记得上次在御花园摔着，膝盖流了好多血吗？当时你疼得直哭，还说再也不冒失了。现在喝药虽然苦，却是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以后才能跟我们一起去放风筝、摘石榴，要是因为不喝药再生病，这些事就都做不了了。”
小燕子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纠结得厉害 —— 她既想快点好起来去玩，又实在受不了药的苦味。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紫薇，眼睛亮晶晶的：“那、那我喝完药，你陪我玩翻花绳好不好？还要给我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好，” 紫薇笑着点头，重新拿起药碗，舀了一勺药递过去，“只要你乖乖喝药，我陪你玩翻花绳，再给你讲好多小时候的故事。”
小燕子这才慢慢张开嘴，药刚碰到舌尖，苦味就漫了开来，她皱着眉，强忍着没吐出来，飞快地咽了下去。紫薇连忙拿起旁边的蜜饯，递到她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压过了苦味，小燕子这才舒了口气。
就这样，紫薇一勺药、一颗蜜饯，耐心地喂着，小燕子虽然还是皱着眉，却没再抗拒，乖乖地把一碗药喝了下去。喝完药，她咂了咂嘴，伸手要蜜饯：“还要吃蜜饯，嘴里还有点苦。”
紫薇笑着递给她一颗，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水漱漱口，一会儿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玩翻花绳。”
小燕子接过水杯，开心地点头，刚才喝药的不快早就抛到了脑后。
本以为接下来几天，小燕子会乖乖喝药，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又开始耍小机灵。紫薇端着药碗走进屋时，看到小燕子正趴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像是还在睡觉。
紫薇放轻脚步走过去，轻声喊：“小燕子，该起来喝药了。”
小燕子没应声，依旧趴在床上，连身子都没动一下。紫薇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触手一片温热，不像是还在睡觉的样子。她心里明白了几分，故意说：“既然你还没醒，那我就把药端出去，等你醒了再喝。不过太医说，早上喝药效果最好，要是等会儿喝，效果就没那么好了，说不定还要多喝两天药呢。”
这话刚说完，小燕子就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我醒了！我早就醒了！就是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你说话！”
紫薇忍不住笑了：“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连我喊你都没听到？”
小燕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想，今天喝完药，我们能不能去御花园看看石榴熟了没有，永琪说东边的石榴树结的果子最甜，我想摘两个尝尝。”
“只要你乖乖喝药，下午我陪你去御花园，不过只能在旁边看看，不能爬树摘，你的伤口还没好利索。” 紫薇拿起药碗，递到她面前。
小燕子看着药碗，又看了看紫薇，知道这次躲不过去，只好接过药碗，皱着眉，捏着鼻子，仰头就要往下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