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凌云和苏婉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们看到，那巨大的、如同彩色轮子般的设施开始缓缓转动，坐在上面的人发出兴奋的呼喊，随着高度的提升，能看到他们挥舞的手臂。
那是摩天轮。
他们看到，那高高的、蜿蜒曲折的架子上，一辆辆小车载着人，以惊人的速度俯冲、旋转、翻滚，引来一连串刺激的尖叫与大笑，那笑声隔着宽阔的浚河，似乎都能隐隐传来。
那是过山车。
他们看到，那些像车又不是车的碰碰船、碰碰车在特定的区域里横冲直撞，人们互相嬉戏打闹，水花四溅，笑声不断。
他们还看到旋转木马悠扬地转着圈，海盗船大幅度地摇摆，气垫城堡里孩子们在尽情蹦跳……每一个设施前都排满了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洪凌云和苏婉清在洪城从未见过的那种……纯粹的、毫无负担的快乐。
苏婉清原本带着批判和愤怒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她怔怔地望着对岸那片欢声笑语的海洋，望着那些在灯光下肆意玩耍、放声大笑的普通凡人孩子和他们的父母，望着那些她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娱乐方式……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困惑，逐渐变成了茫然，然后又渗入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神色。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着朴素的棉布裙子，骑在旋转木马上，她的父亲就在幸福，让她心头莫名一酸。
她看到几个半大的少年，从过山车上下来，虽然腿有些发软，却兴奋地抱在一起又叫又跳，讨论着刚才的刺激。那种蓬勃的朝气，让她感到羡慕。
洪凌云也同样看呆了。他身为洪家弟子，自幼接触的都是严格的修炼、等级森严的规矩、以及为家族奉献一切的教导。
他从未想过，原来“生活”本身，还可以有这样一种模样？原来那些被他视为草芥的凡人，在牧城的治理下，竟然能活得如此……丰富多彩，如此开心？
他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洪城那寂静的、等级分明的黑暗，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他年轻的心中翻涌。
而与此同时，与他们一般同时望着南岸的年轻人，眼神之中，似乎都有一抹同样的光芒映照。
那一抹光芒……叫做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