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管家,语气平静:“老夫人盛情难却,我应下了。只是不必过户田地,我孑然一身,用不上这么多产业。”
管家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躬身道:“先生放心,老夫人说了,田地您必须收下。若是先生不愿打理,范府还可派人代为耕种,每年的收成也全归先生。”说着便将地契递到李致远面前,“明日我便带小公子来先生这里上课,还请先生多费心。”
李致远接过地契,指尖触到那厚实的纸张,只觉得有些沉重。他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又望向院外那棵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老榕树,轻轻叹了口气。
老周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看着李致远手中的地契,忍不住道:“先生,您这是……同意了?那范府老夫人虽说是儋州的天,可您若是不愿,他们也未必敢强逼。”
“强逼倒不至于,”李致远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可我若拒绝,往后在儋州怕是难得安宁。范府在本地的根基太深,我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惹麻烦。”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的巷口——那里有个穿着青布短衫的少年,正踮着脚往院里张望,想来便是范闲了。
“况且,”李致远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教学生而已,总比应付京都的那些纷争要简单。”
次日清晨,范闲便跟着管家来到了李致远的小院。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却又藏着与年龄不符的聪慧。他站在李致远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学生范闲,见过先生。”
李致远看着他,指了指书案前的木椅:“坐吧。今日先不讲课,我且问你,你想学些什么?”
范闲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先生会教我诗词歌赋吗?还是经史子集?”
“那些自然要学,”李致远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周髀算经》,递给范闲,“但在此之前,我想先教你算学。天地万物皆有数理,懂了算学,才能看懂世间规律。”
范闲接过书卷,指尖划过封面上的字迹,眼中满是疑惑:“算学?可先生昨日送给二位皇子的‘天文望远镜’,也是用算学做出来的吗?”
李致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不错,那望远镜的镜筒比例、镜片弧度,都要靠算学来算。若是算错一分,便看不清星象了。”
少年眼中顿时闪过兴奋的光芒,捧着书卷坐直了身子:“那先生快教我!我想算出天上的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看着范闲眼中的光,李致远忽然觉得,答应范府老夫人的邀请,或许并非坏事。他拿起一支竹笔,在纸上写下一串算式,声音平缓却带着几分耐心:“好,那我们便从最基础的勾股定理开始……”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院外的老榕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偶尔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李致远看着范闲认真演算的侧脸,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安稳的感觉——或许,在儋州教一个孩子读书,也能找到他想要的平静。
但是李致远心里清楚,他教的这些,范闲本来就懂,故意装不懂。他也不揭穿,反正他就随便一讲,范闲随便一听。反正最后考核,范闲都会是优等。
老夫人把范闲扔到李府,一是希望李致远这个九品高手能护住范闲,二是在李府还能避开京都的监视。三是,希望李致远能教范闲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