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变得极其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能让两人的心脏骤然收紧。
林川维持着空间感知，但范围被压缩得很小，且持续消耗着他本已疲惫的精神。
李锐则努力平复体内依旧有些躁动的异能，那血月的力量似乎还在隐隐影响着他们。
为了保持清醒，两人轮流休息，但谁也无法真正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扭曲的面孔、猩红的眼睛、利爪破风的呼啸声就会立刻浮现。
他们聊着毫无意义的闲话，回忆着末世前平淡琐碎的日常，试图用这种方式对抗无孔不入的恐惧和绝望。
“川哥，等到了那什么磐石避难所，老子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大睡三天三夜…”
“嗯。”
“然后找炊事班的老哥给我整一锅红烧肉，必须是大块的！最好再有点绿叶子菜…妈的，现在看压缩饼干上的葱花都觉得眉清目秀…”
“…”
声音越来越低，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意志的堤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
李锐靠在柜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陷入昏睡。
突然，林川猛地睁开了眼睛，拍了拍他。
“李锐，听！”
李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侧耳倾听。
外面…似乎起风了？
一种呜咽般的风声穿过街道，卷起地上的废纸和灰尘。
而更重要的是，那持续了整夜的、各种狂躁的嘶吼和撞击声，似乎…减弱了？
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密集和疯狂，仿佛沸腾的水稍稍降低了温度。
两人猛地扑到门缝边，迫不及待地向外望去。
天空，依旧是一片令人压抑的暗红色。
但是…
在那遥远的天际线，东方的最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似乎…真的淡了一丝？
极其细微的一丝变化，几乎难以察觉。
但对于在无尽黑暗中煎熬了整晚的人来说，这一丝变化，就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曙光！
“天…天要亮了？”李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颤抖。
林川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一丝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变化。
血月的光芒依旧笼罩着大地，但它的威力，似乎正在随着天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明暗变化而缓慢消退。
街上传来的嘶吼声，也的确变得更加稀疏和…慵懒？仿佛那些狂欢了一夜的怪物，也感到了疲惫，开始逐渐退场。
希望，如同顽强的小草，终于在绝望的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靠着门缝，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等待着神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东方。
等待着…
等待着血色彻底褪去。
等待着黎明真正到来的那一刻。
那一刻，意味着他们又熬过了一个地狱般的夜晚。
意味着，他们还能继续活下去。
意味着，他们离长州，又近了一步。
天色，在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
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