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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倭国海域,倭国海军也出发了。
丰岛以东三十里,海天被染成一种病态的赤金色,铅云低垂,压着翻滚的墨绿海面,腥咸的海风里裹挟着硫磺与劣质铸铁的锈蚀气息。
一百零八条倭国战船,如同漂浮的腐木,在波涛间杂乱无章地铺满了视野。
浪涛拍打着陈旧的船板,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回响,仿佛垂死的喘息。
旗舰“浪速丸”的船楼上,内政大臣平野宗正昂然而立,他身披羽织,腰挎象征无上权柄的倭国太刀,枯瘦的手指正缓缓抚过身旁一尊黑沉之物粗粝的表面,那便是他赖以征服东域的“神器”,碗口铳。
碗口铳的炮管粗若酒瓮,铸造得歪歪扭扭,布满砂眼和凸起的毛刺,炮口处凝结的水珠,沿着冰冷的铸铁缓缓滑落。
炮身上粗劣地浮雕着罗刹噬人的图案,在昏暗天光下显得狰狞而又滑稽。
平野宗正嘴角噙着一丝睥睨万物的冷笑,浑浊的目光穿透稀薄的海雾,投向前方的丰岛海域。
“父亲,大觐的舰队,想必已在那片雾气后瑟瑟发抖了吧!”
长子平野宗九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掩的残忍与亢奋。
平野宗九郎站在另一尊碗口铳旁,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冰凉的炮身,甲胄上隐约可见未曾洗净的暗红血垢。
“六门神机炮在此,那大觐女帝的木头船,顷刻间便会被轰成齑粉!待我擒下大觐那美艳女帝,一定要亲自献给天皇陛下!”
平野宗正眼中闪烁着兽性的光芒,仿佛已看到大觐女帝匍匐脚下的景象。
次子平野宗次郎,作为浪速舰队分队长,正狂热地挥舞着手中的令旗,他麾下的二十二条装有“先进”火武器的“精锐”浪船,如同跛脚的鬣狗,勉强维持着松散的队形。
每条浪船的甲板上,都蹲踞着六门同样的碗口铳。
炮口大多蒙着油布,锈迹斑斑的炮架深深嵌入腐朽的船板,每一次颠簸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水军们拥挤在狭窄的船舷边,他们大多赤膊,只在腰间缠着肮脏的布带,手中紧握着另一件倭国“神兵”,土管铳。
土管铳细长的铳管如同发育不良的鹤颈,被士兵们如同抱着婴儿般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引线槽内,劣质的火药粉末沾满了油腻的手指。
士兵们眼神空洞而狂热,被平野父子灌输的“无敌”信念和掠夺的贪婪所填满,望向丰岛海面时,只有对征服和屠戮的渴望,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儿郎们!”
平野宗正苍老却亢奋的声音借助铜皮喇叭在舰队上空回荡,压过了海浪的喧嚣:“太华仙朝赐予的神兵在手,这是仙朝的恩赐!大觐的疆土和女人们,就在前方!”
“用你们手上的这些神兵,轰碎他们的尊严!用你们的土火铳,洞穿他们的身体!让这片大海,染上我倭国征服者的荣光!天皇陛下万岁!”
说话间,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太刀,刀锋直指丰岛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