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眉头倏地蹙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与一丝凛冽的寒意，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他的目光，如同冰原上骤然刮起的寒风，首先扫过地面上那一片狼藉——那份被咖啡彻底毁掉、面目全非的报告，然后是虞颜被染污的袖口，以及她因受惊而微微泛白、写满无措的脸庞。
最后，他的视线才落在那名肇事后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的市场部员工身上，眼神锐利如刀。
那名员工吓得魂飞魄散，舌头都打了结：“萧、萧总！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张总他急着要方案，我我我才……”
萧御没有理会他的语无伦次，目光重新回到虞颜身上。
走廊顶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具体情绪。
他薄唇微启，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清晰地传入虞颜耳中：
“你的东西毁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虞颜强自镇定的外壳。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份她熬夜加班、反复核对、视作转正重要筹码的报告，此刻像垃圾一样泡在咖啡渍里，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合着心疼、委屈和后怕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冲得她鼻尖发酸。
她努力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声音，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损失难过，第一时间是先抬起头，迎上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语气急促地解释：
“没关系！萧总，您的电脑……您的电脑没事吧？报告……报告我那里还有电子版，可以、可以再打印……”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眼神里的关切和紧张却无比真实。
她甚至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想确认一下电脑是否真的完好无损，又在触及对方周身那层无形的屏障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萧御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掠过她微红的眼眶，掠过她紧抿的、试图压抑情绪的嘴唇，掠过她袖口那片刺眼的咖啡渍，最后，定格在她因为紧紧攥住衣角而有些发白的指节上。
那名市场部员工还在试图辩解：“萧总，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不小心，我……”
“你可以走了。”
萧御终于开口，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其中的威压却让那名员工瞬间噤声，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地狼藉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咖啡苦涩气息。
虞颜僵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该立刻蹲下去收拾残局，还是该为自己和同事的冒失再次道歉，或者……应该安静地离开？
就在她内心兵荒马乱之际，萧御的目光再次落回她身上，比之前多停留了几秒。
他注意到了她胸前挂着的实习生工牌，也看到了她身上那套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质地普通的西装套裙。
他忽然弯下腰，修长的手指从散落的文件堆里，捡起一张相对干净、只是边缘沾染了些许污渍的封面页。
上面依稀能辨认出“晟峰项目数据分析报告”的字样，以及报告人那里，打印着“实习生：虞颜”。
“晟峰项目？”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项目名称，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她，“这份报告，是王明栋让你送来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审慎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