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晾晒场和加工点之间穿梭,检查草药的成色,纠正不当的处理手法,亲自示范如何熬制浓度最佳的药膏。
她那双向来沉静的灰蓝色眼眸,此刻锐利而专注,能瞬间发现任何细微的差错。
她的沉静感染了所有人。
当她用那双因长时间处理草药而染上青绿色汁液、却依旧稳定的手,熟练地演示如何将捣好的药泥与动物油脂混合,制成便于携带和保存的药膏时,当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检查绷带的洁净和牢固程度时,最初的怀疑渐渐化为了由衷的信服和依赖。
部落的空地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
大片大片的草席上铺满了各种形状和颜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香。
女人们围坐在一起,手中飞快地编织着绷带,或是用力捣着石臼中的药草,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忧虑和恐慌,被这种集体劳作的充实感和目标感所驱散。
孩子们也被安排了简单的任务,比如递送材料,或是驱赶试图靠近晾晒草药的鸟雀。
虞颜成了这个临时“后勤中枢”绝对的核心。她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她记得每个小组的进度,能准确分配新的任务,甚至能预判哪些药材消耗快,需要提前补充采集。
一天,负责照料几个体弱老人的**青叶婆婆**急匆匆地找到她,脸上带着焦急:“虞颜,不好了,负责清洗药草的小溪下游,水突然变得有些浑浊,好像是从黑石家族那个废弃的鞣皮坑渗过去的!这可怎么办?那些快要晾干的草药……”
女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紧张地看了过来。
水源被污染,意味着大量即将完成的劳动可能白费,还会影响后续的生产。
虞颜闻言,眉头微蹙,但并未慌乱。
她快步走到溪边,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水嗅了嗅,又观察了一下水流的走向。
“别急。”她站起身,声音沉稳,“采集组立刻停止向这条溪流投放待清洗的草药。阿棠,带你的人,去上游那段我们平时取饮用水的地方,开辟一个新的清洗点,用带来的大型陶罐运水过来,暂时应对。”
“云织婶,已经清洗过、但可能受到污染的这批草药,单独堆放,我会用我存的那些活性炭粉和清水重新过滤处理一遍,应该能挽救大部分。”
“青叶婆婆,麻烦您立刻去通知山骨长老,请他派几个老人,马上带人去把那个废弃的鞣皮坑彻底填埋,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她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条理清晰,应对得当。
原本可能引发混乱和损失的事件,在她的指挥下,被迅速且有效地控制住。
女人们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的信任。有虞颜在,后方就乱不了。
夜晚,当一天的劳作结束,女人们各自回家后,虞颜才会独自一人,走到可以眺望边境方向的坡地。
她望着那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方向,紧紧握住胸前的剑齿虎牙项链。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安好,是否受伤,是否……还能记得她护符上那缕微弱的药香。
但她知道,她在这里,没有辜负他的守护。
她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为所有前线的勇士,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充满生机的后方壁垒。
她不再是需要被他庇护的采集女,她是烈炎部落后方,不可或缺的支柱。
这份坚守,是她对他,对部落,最深沉、最有力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