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那座雄关,从内部,自己崩溃!
“可……可若是吴班他……他狗急跳墙呢?”费祎的嘴唇还在哆嗦,“他若是不管不顾,将信使杀了,将玉佩砸了呢?”
“那更好。”凌毅的回答,轻描淡写。
“更好?”
“一个连大将军姜维的面子都敢不给,肆意斩杀信使的疯子。你觉得,他手下那些将官,还有谁会真心替他卖命?”
“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被手底下的人,绑了送到我面前来。”
凌毅说完,不再理会费祎,而是催马走到了一旁。
“下马,原地休整。找个地方,看戏。”
亲卫们训练有素地执行着命令,将马匹牵到路旁的林中,几人警戒,几人拿出水囊和干粮。
只有费祎和他那四名随从,还僵硬地坐在马背上,久久无法回神。
凌毅没有管他们,他走到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神匠蒲元面前。
“蒲大匠,我们继续。”
蒲元一个激灵,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继……继续什么?”
“继续刚才的话题。”凌毅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正身处绝境,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张纸,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上面画着什么。
“青铜为壳,一体浇筑,内嵌钢筋,这只是第一步。”
“关键,是引信。”
“我需要一种,可以精准控制时间的引信。三息,五息,十息。误差,不能超过半息。”
“还有,它的触发,必须是双重的。”凌毅在纸上画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结构。
“既可以用火石引燃,也需要一种,用撞击来引爆的机括。”
蒲元看着那张图纸,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线条和标注,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可他却本能地感觉到,这东西,一旦造出来,将会是比“开山符”更可怕百倍的怪物!
“侯……侯爷……这……这东西……太……太伤天和了……”蒲元的声音都在颤抖。
“伤天和?”凌毅笑了。
“我管它天和不天和。”
“我只知道,有了它,我大汉的士卒,在攻城拔寨时,可以少死很多人。”
“我只知道,有了它,北伐的路上,那些坚城雄关,就不再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蒲元,你记住。”凌毅的语调,变得无比郑重。
“工具,没有善恶。善恶,在执掌它的人心。”
蒲元呆住了。
他看着凌毅,看着这个在死亡边缘,依旧在为北伐,为大汉的未来,设计着“杀人利器”的年轻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关于“天和”的担忧,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闷的,压抑的鼓声,忽然从远处绵竹关的方向,遥遥传来。
不是战鼓。
是聚将鼓!
是在非战之时,紧急召集所有将官议事的最高等级信号!
费祎猛地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他霍然抬头,望向那片黑暗。
鼓声,只响了三通,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寂静,从关隘的方向,隐隐传来!
然后,是兵器碰撞的“叮当”声,是人群的呐喊与惊呼!
乱了!
那座如铁桶一般的雄关,真的从内部,乱起来了!
费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猛地回头,看向那个依旧在低头画着图纸的年轻人。
一切,都如他所料!
凌毅没有抬头。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戏,开场了。”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巨响。
绵竹关那厚重无比的,足以抵御千军万马的巨大吊门,竟然在无人攻击的情况下,轰然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