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前线的兄弟们,拼了!”
民心,可用!
凌毅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定。刘禅亲临,比任何华丽的言语都管用。
然而,总有不谐之音。
“让开!都给本侯让开!一群贱民,也敢挡本侯的道?”
一阵嚣张的喝骂声传来。
只见一辆装饰得极为华丽的马车,在十几名恶奴的簇拥下,横冲直撞地驶来,将几名正在搬运粮草的民夫推倒在地。
一名禁军都伯上前拦阻:“来者何人?此地已被陛下下令戒严,速速退去!”
车帘被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掀开,露出一张倨傲而浮肿的脸。
“瞎了你的狗眼!”那人指着都伯的鼻子骂道,“连本侯的车驾都敢拦?我乃当朝安远伯,奉太后懿旨,出城为太后祈福!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吗?”
安远伯,国戚,其姐乃是先帝的吴贵人,在宫中颇有地位。
都伯的脸色变了变,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祈福?”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凌毅缓缓走出,他看了一眼那辆几乎能塞进一个卧榻的巨大马车,又看了看安远伯。
“国难当头,将士在前线浴血,伯爷倒有闲情逸致,拉着这么一辆大车去为太后祈福?”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侯?”安远伯斜睨着凌毅,满脸不屑。
“大胆!这位是陛下亲封的兴农侯!”都伯连忙喝道。
“哦?就是那个靠着种地当上侯爷的泥腿子?”安远伯嗤笑一声,“本侯不管你是什么侯,今日这路,本侯是走定了!”
他说着,对家奴喝道:“谁敢拦,就给本侯打!打死了,本侯担着!”
“是!”
十几个恶奴狞笑着,就要上前推开禁军。
“住手!”
一声带着稚嫩,却蕴含着无边怒火的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刘禅排开众人,大步走了过来。
他看着安远伯,那张惨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两团病态的红晕。
“安远伯,你可知罪?”
安远伯见到刘禅,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臣不知何罪之有?臣乃是奉太后懿旨……”
“够了!”刘禅粗暴地打断了他,“朕再问你一遍,朕的圣旨,你遵,还是不遵?”
安远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外甥。
这还是那个在宫中见到自己都要客客气气,甚至有些畏缩的天子吗?
他仗着自己国戚的身份,更兼有太后做靠山,平日里骄横惯了,哪里将这个年轻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您这是何意?”安远伯的腰杆挺直了些,“为太后祈福,乃是人伦孝道。陛下莫非要为了运些许粮食,便不顾孝道,阻拦臣下为国祈福吗?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于陛下的名声有损啊。”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用太后,用孝道,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来压迫这位年轻的帝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蒋琬和董允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们生怕这位刚刚才鼓起勇气的天子,又被这番话给压了回去。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
刘禅笑了。
那笑容,冰冷,陌生。
“名声?”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前线十万将士的性命,是大汉的国运。在你眼中,竟然还比不上朕的一点虚名?”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辆华丽的马车。
“来人。”
“将这辆车,给朕……拆了!”
“木料充作柴火,马匹编入运粮队!车中所有财物,充作军资!”
安远伯彻底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禅!你敢!”情急之下,他连“陛下”都忘了称呼,直呼其名,“我乃国戚!你……你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刘禅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指向安远伯的咽喉。
“退,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