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城的硝烟还未散尽,城隍庙前的空地上已挤满了人。
晨光穿透薄雾,照在一张张带伤却发亮的脸上——有扛着步枪的农军,有拎着菜刀的妇人,有攥着梭镖的半大孩子,连拄着拐杖的老汉都来了,浑浊的眼睛盯着临时搭起的土台。
土台上,周逸群站在那面被单染成的红旗旁,红旗上的镰刀锤头虽歪歪扭扭,却像一团火燎着每个人的心。他的军装沾满尘土,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声音因彻夜未眠而沙哑,却字字砸在地上都能冒火星:
“父老乡亲们!弟兄们!前几天夜里,咱们用锄头、用砍刀、用命,把黄安城从狗官地主手里夺回来了!”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把草帽抛向空中,有人扯着嗓子喊“打倒张老财”,赵大牛扛着缴获的机枪,朝天扫了一梭子,子弹划破晨雾,惊得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周逸群抬手往下按了按,欢呼声渐渐平息。
“可大伙要记住,这不是结束!张老财的人跑了,G民党的正规军还在盯着咱们!咱们不能散,不能怕,要把队伍攥成一个拳头!”周逸群指向身后的几位同志,“从今天起,黄安、麻城的农军合编为鄂东军!我任d代表,潘忠汝同志任总指挥!咱们要让这面红旗,插遍鄂东的山山水水!”
“鄂东军!鄂东军!”
呼喊声浪比刚才更猛,李云龙站在人群前排,看着土台上那面红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突然想起清风寨的弟兄们。
那时候他们也喊口号,喊的是“杀富济贫”,可喊完了还是东躲西藏,今天抢了地主的粮,明天就得防备官府的围剿。
可现在不一样了,周逸群的话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里,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热流——原来他们不是在打一架就散的架,是在攒一股能改天换地的劲。
“纸,“农民自卫队改编为鄂东军第二路军,下设三个大队……”
念到李云龙的名字时,他猛地挺直了腰。“李云龙,作战勇猛,善用奇兵,任第二大队第一小队小队长!”
周逸群走下台,亲手将一枚红布缝制的臂章别在他胳膊上,臂章上“鄂东军”三个字是用墨笔写的,墨迹还带着点潮。
“云龙,这小队长不好当。以前在清风寨,你带弟兄们为自己报仇;现在,你要带他们为所有穷人打仗。”
李云龙摸了摸臂章,粗粝的布料蹭着掌心,像摸到了一团滚烫的铁。他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往土台方向敬了个从周逸群那学来的军礼,动作虽生涩,脊梁却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