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聚义赴昌(2 / 2)

邹国厚瘸着腿走到队伍最前面,徐绍华扛着一捆砍刀跟在后面,张屠户的刀疤在晨光里闪着光。

队伍慢慢往山下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杨秀芹站在李云龙身边,看着队伍消失在山路拐角,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会回来的吧?”

李云龙望着空荡荡的寨门,喉结动了动:“会的。”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李济棠带着人走后,清风寨像是被抽走了筋骨。

往日里聚义厅总是吵吵嚷嚷,如今只剩下零星几个弟兄坐着,说话都透着股小心翼翼。

王二柱把剩下的二十支猎枪擦了又擦,孙老爹拄着拐杖在寨子里转来转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李云龙把自己关在屋里,从早到晚抱着酒坛。

桌上、地上扔着七八个空坛子,都是他一天之内喝光的。

杨秀芹来送过三次饭,他一口没动,只是盯着墙上那幅歪歪扭扭的“忠义”二字发呆。

他想起来这个世界前,身边的穷苦人不是做了打工牛马就是做了夜场鸡鸭,专供老爷们血食。真他娘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辈子李云龙憋了一口气,反了!

大丈夫不做则已,做则抛头颅洒热血!

王二柱揣着块冷硬的窝头,在李云龙门口转悠了三圈。

屋里的酒气顺着门缝往外钻,混着窗台上那盆野菊花的清苦,在秋老虎肆虐的午后透着股说不出的闷。

王二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还是抬手叩了叩门板:“寨主,该巡山了。”

屋里半天没动静,只有坛子滚动的哗啦声。

王二柱正要再喊,门板“吱呀”一声开了,李云龙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眼窝陷得像两口枯井,下巴上的胡茬支棱着,倒比腰间那杆老猎枪的枪管还扎人。

“巡个屁。”

李云龙嘟囔着,却还是转身抄起墙角的猎枪——那是杆用了十年的单管猎枪,枪管上的烤蓝早就磨没了,枪托被手汗浸得油光发亮。

两人一前一后往寨墙走,石板路上的青苔被晒干成了灰绿色。

王二柱踩着李云龙的影子,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寨主,后山的了望哨该换岗了,贺健他媳妇昨天生了个小子,弟兄们想凑点红鸡蛋……”

“让账房支二十块大洋送去。”李云龙头也不回,目光扫过寨墙垛口——那里原本架着三挺机枪,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铁架,风一吹呜呜作响,像谁在哭。

此时,李云龙抬眼望向N昌的方向,嘴角抿了抿,心里头忽然敞亮了——之前的纠结、憋着的火气,好像都顺着这股子念想散了。值了,都值了。

“大爷?”王二柱忽然低喊一声。

李云龙猛地回头,就见李老栓拄着根枣木拐杖,正站在石阶下喘粗气。

老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裤脚还沾着山道上的泥,显然是从山下村里一路爬上来的。

“你个小兔崽子,”李老栓抬起拐杖往地上顿了顿,“把弟兄们豁出去就完了?自个儿关屋里灌猫尿,像个爷们吗?”

李云龙捏紧了猎枪背带,“爹,您来干啥?”

“我再不来,你就得把自个儿喝死在这寨子里!”李老栓往石阶上挪了两步,比划着膝盖的位置,“你二堂哥是疯是傻,爹比你清楚。当年他领着佃户抗租,被地主家的狗腿子打断三根肋骨,躺炕上还喊‘天总会亮’,那时候你才这么高——”

李云龙喉结滚了滚,把猎枪往肩上一扛,转身就往寨门走。“他那是找死。”

“找死也比窝着强!”李老栓在他身后喊,“你娘死那年,官府征粮把最后一把米都抄走了,是你二堂哥把他教书先生的月钱分了咱一半。你以为他现在干的是啥?是让咱穷人能在冬天吃上口热乎饭,死了能有块埋骨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