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李云龙吼道,“他要是不闹,那些人能死得那么惨吗?我守着这山寨,就是不想让你们走他的老路!”
“可我们宁愿像其他人那样死,也不想像猪狗一样活!”赵大胆猛地拍了下桌子,他脸上的刀疤因为激动泛着红,“我妹妹被保长抢走那天,我跪在地上求他,他说‘穷鬼的妹妹,跟牲口没两样’。寨主,你让我怎么甘心?”
这话像一把刀,扎在李云龙心上。他知道赵大胆的妹妹后来死在了保长家里,尸体被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乱葬岗。那天赵大胆拿着刀要去拼命,是他把人死死按住的。
聚义厅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
李云龙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忽然觉得很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弟兄们的天,可现在才发现,这天早就该变了。
“好,好得很。”李云龙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子说不清的涩味,“既然你们都觉得二堂哥说得对,觉得他比我强,那这寨主我不当了,让给他!”
“不行!”王二柱第一个喊出来,手里的枪往地上一顿,“寨主,你怎么能说这话?当年要不是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我早就喂鱼了!这寨主只能是你当!”
“对!寨主只能是你!”孙老爹拄着拐杖站起来,“李大哥说得对,可打架拼命还得靠你!你是咱们的主心骨,不能走!”
张屠户把刀往李云龙面前一推:“谁要是敢让寨主让位,先问问我这把刀!李大哥有学问,能给咱们指方向,可真要跟官府干起来,还得寨主带着咱们冲!”
“就是!”徐绍华抡起手里的铁锤,在铁砧上敲出当的一声,“寨主当领头的,李大哥当军师,咱们既有方向,又有拳头,这才是最好的!”
弟兄们纷纷附和,声音越来越响,震得屋顶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李济棠看着李云龙,眼里带着笑意:“云龙,听见了吗?弟兄们信你,也信道理。这并不矛盾。”
李云龙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刚才还在为李济棠的话激动,现在却又拼死护着他这个“不想管事”的寨主。
李云龙忽然明白,弟兄们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头领,而是一个能带着他们往前走的人,不管这条路是劫道还是革命。
“你们……”
李云龙张了张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李济棠拿起酒坛,给李云龙倒了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我刚才跟大家说了,这山寨的规矩不变,寨主还是你。我李济棠,愿意给你当军师,给弟兄们讲明白道理,指清楚路。咱们一起守着清风寨,也一起看着山下的世道,能不能变一变。”
李济棠把碗递过去,碗沿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云龙看着碗里的酒,又看了看李济棠,看了看台下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弟兄。他忽然仰头把酒灌下去,绍兴酒的烈劲从喉咙一直烧到心里,却奇异地驱散了那股憋闷。
难道说他李云龙就不想打土豪分田地,为穷苦牛马出一份力吗?可
“当军师是吧?”李云龙抹了把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行!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的道理让弟兄们少了根头发,我照样把你锁进石牢!”
“一言为定。”李济棠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