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可以啊小小!”小白鞋靠在马厩边,看着我控着乌骓完成了一个不算太漂亮的停步,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照这个劲儿头,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跟我去城外跑马了!”
我勒住缰绳,微微喘息着,额发被汗水黏在颊边,心里却涌起一股细微的、久违的成就感。这成就感不来自于诗词歌赋,不来自于琴棋书画,而是来自于这具身体本身的力量和与另一个生命体协作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掌控感。
这种能靠自己驾驭某种东西(哪怕是匹马)的感觉,真好。
我翻身下马,腿还有些软,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牵着乌骓往回走的时候,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看着身边这匹高大矫健的马,一个模糊的、大胆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沫,不受控制地冒了一下——
如果……如果有一天,这里真的待不下去了,我是不是可以骑着它,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这个想法让我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又被我强行按了下去。不能想,至少现在不能深想。贾姨怎么办?小白鞋怎么办?我又能去哪里?
但那个念头,就像一颗被无意间埋下的种子,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和时机,谁又能保证它不会破土而出呢?
我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暂时抛开。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练习,把马术练得更精熟一些。多一分本事,将来就多一分应对变故的底气。
至于阮郁……他若来,便来吧。
我摸了摸袖袋里那颗早上出门前顺手揣的糖渍梅子,放入口中。
酸意弥漫,随即回甘。
我眯起眼,看着西斜的落日,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自嘲又有点期待的弧度。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我现在,能自己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