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宽心,”嬷嬷低声劝慰,“公子行事素有分寸,定然能约束得住。再者,谢小姐与林小姐同行,或许……或许也能互相牵制些?”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没底气。
崔夫人重重叹了口气:“互相牵制?我只怕她们互相添乱!”她挣扎着坐起身,脸上带着决绝,“不行,我得去跟郁儿说说,要么谁也不带,要么……多带些得力的人手看着她们!绝不能让他们在钱塘闹出笑话,损了阮家的颜面!”
松鹤堂 · 波澜不惊
府中最深处,环境清幽的松鹤堂内,阮家的定海神针——阮老夫人,正闭目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她年事已高,头发银白,面容慈祥中带着历经风霜的睿智与平静。
大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将外间关于阮郁钱塘之行的传闻禀告了一遍。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匀速。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略显浑浊却依然清明的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世情的淡然。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声音平和,带着岁月的沧桑,“郁哥儿是懂事的孩子,知道轻重。他既应承了带上,自有他的道理。”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枯寂的庭院,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即将南下的孙儿。“谢家那丫头,性子是烈了些,但将门虎女,自有其风骨。林家那丫头……心思是多了点,但也翻不出大浪。”
她重新闭上眼,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告诫,又像是自言自语:“只要不忘了根本,不伤了家族体统,些许风浪,由着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经历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操心了。”
大丫鬟垂首应了声“是”,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欲多管的态度了。
阮府之内,因着阮郁这第三次钱塘之行,各方心思浮动。有人看戏,有人担忧,有人超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阮郁,此刻在清晖院的书房里,面对已然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眼神冰冷,正对着东南方向的舆图,重新勾勒着他的棋局。
带上谢清与林婉儿,固然是巨大的变数和麻烦,但或许……也能成为他手中,迷惑某些人的棋子。
钱塘,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