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孽缘深种(1 / 2)

阮郁确实不满意,极其不满意。

自那日清晨不欢而散后,他几乎是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谢清碰面的场合。清晖院的书房成了他最坚固的堡垒,他埋首于漕运案的后续梳理、朝堂动向的分析,试图用繁重的公务淹没心头那股因谢清而生的、陌生的烦躁与屈辱。

然而,谢清的存在,如同投入阮府这潭深水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无处不在,由不得他无视。

首先是在饮食上。谢清吃不惯阮府精致的淮扬菜,嫌其“淡出鸟来”。她直接向厨房要求大块的炙肉、浓烈的羹汤,甚至点名要北地的烈酒。厨房管事不敢怠慢这位连老爷都要客气三分的谢大小姐,却又被崔夫人身边的嬷嬷暗中敲打,左右为难,最终呈上的饭菜往往不伦不类,引得谢清大发雷霆,差点当场掀了桌子。消息传到阮郁耳中,他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其次是在府内规矩上。谢清习惯清晨练武,沉重的击打声和呼喝声准时响起,不仅打破了阮郁书房的宁静,也惊扰了习惯晚起的崔夫人和需要静养的阮玉。崔夫人碍于身份和谢擎的面子,不便直接训斥,但不满之色日益明显,连带着对促成此事的阮遥也颇有微词。阮玉则体贴地表示无妨,但阮郁知道,妹妹需要绝对的静养。

最让阮郁难以忍受的,是那种无形的、被强行捆绑的窒息感。

无论他走到哪里——去给祖母请安,在园中散步,甚至只是在廊下驻足片刻——下人们投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隐秘的同情和探究。他们似乎在无声地说:“看,那就是将来要娶谢大小姐的公子,真是……不容易。”

这种无处不在的暗示,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戏台上的丑角,而谢清,就是那枚强行钉在他身上的、无比刺眼的标签。

这日午后,阮郁难得有片刻清闲,在清晖院的小书房内临帖静心。刚找到一丝平和的韵律,院外便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谢清那极具辨识度的大嗓门:

“让开!我找阮郁有事!”

“谢小姐,公子正在习字,吩咐了不许打扰……”这是玄墨为难的声音。

“习字?又是那些鬼画符!我有正事!”谢清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似乎就要硬闯。

阮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沉声道:“玄墨,让表姐进来。” 他知道,若不让步,这女人真敢闯进来,到时更难堪。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谢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进一股室外微寒的空气和她身上特有的、带着阳光与皮革的气息。她今日依旧是一身胡服,发髻有些微散乱,脸颊因快步行走而泛着红晕,眼神灼灼,像盯上猎物的鹰隼。

她径直走到书案前,看也没看阮郁刚刚写好的字,一巴掌拍在案上,震得笔山上的毛笔都跳了跳。

“阮郁!你们阮家的马厩怎么回事?给我配的那匹马,软绵绵的像没吃饭!我要去西山跑马,给我换匹好的!要烈马!”她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吩咐自家的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