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元春破塞垣霜,汉帜将挥向远荒。
它乾定府承前制,伯瞻持节镇西疆。
夫余慑寇双锋劲,丝路安商万骑扬。
文佐武襄谋永固,再延炎祚启新章。
公元240年,肇元四年,冬尽春初。
长安城内外尚披银装,未央宫暖阁中却已暖意融融,炭火盆中偶尔爆出噼啪轻响,更衬得室内一片沉静。巨大的舆图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刘禅与诸葛亮相对而坐,目光皆凝于图上那片广袤而遥远的区域——西域。
“北伐功成,漠南底定,匈奴俯首,此诚可喜。”诸葛亮羽扇轻点舆图西域的位置,声音平稳如深潭,“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狐鹿姑虽困居长安,其子侄辈仍有遁入西域者,勾结车师、焉耆等部,散播流言,意图再燃星火。西域诸国,本就首鼠两端,见风使舵。若我不以强力镇抚,丝路恐再生阻滞,北疆亦难言永固。”
刘禅颔首,指尖划过敦煌以西的漫长通道:“相父所言,正是朕之所虑。丝绸之路,乃我季汉联通外域、汲取财富、彰显国威之命脉,绝不容有失。先前西路扫荡,虽夺金泉戍,震怖诸胡,然究属一时兵威。欲长治久安,非设官置府、驻军屯垦不可。朕意,仿效西汉旧制,设立‘安西都护府’,总揽西域军政,护商路,抚诸国,慑不臣!”
“陛下英明。”诸葛亮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都护府之设,乃长远之基。其地当设于何处?人选又如何?”
“朕与伯约、伯瞻等议过,都护府治所,设于它乾城(今新疆新和县附近)最为适宜。此地乃西域中道枢纽,水草丰美,土地肥沃,宜屯田,且前汉亦有根基。首任都护,非伯瞻(关彝字)莫属。其经略河西,威震西域,诸胡畏服,且心思缜密,堪当此任。”刘禅顿了顿,又道,“然都护府初立,百事待兴,非独恃军事。需得精通民政、善于理财、通晓外交之干员辅佐。朕观此次北伐历练出的那些年轻人,颇有几个可造之材。”
诸葛亮微微一笑:“陛下欲行‘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经济、文化二柄,不可或缺。可令赵昂协理都护府舆图测绘、驿道修筑及与诸国往来交涉;周胤掌管府库、互市税收、屯田账目;另选精通经史、善于教化的博士弟子,随行前往,设立学官,教授胡汉子弟汉家经典、礼仪、农工技艺,渐行教化。如此,武力为骨,经济为血,文化为魂,方可使西域真正归心。”
“正合朕意!”刘禅抚掌,“另,需调拨精锐兵马长期驻守。可将西路军中善战者留驻,再徙关中、陇右罪囚及自愿者实边屯田,三年免赋,给予田宅,使其安心扎根。军械作坊亦需随迁,小规模打造维修兵器,特别是弩箭与‘震天雷’,务必保持我军器械优势。”
战略既定,细节亦需推敲。君臣二人又就都护府权限、对诸国政策(如册封、征贡、调兵)、驿传系统设置等商议良久。直至宫人添了三次炭火,方暂告一段落。
***
决议既下,庞大的国家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诏令飞驰而出。擢升卫将军关彝为“首任安西都护,假节,都督西域诸军事”,总揽西域一切军政事务。另辟赵昂为都护府丞,领西域长史事,负责文书、测绘、外交;周胤为都护府司马,掌钱粮、屯田、互市;又从国学监及各地遴选通晓律法、农事、工巧的年轻官员及博士弟子十余人,随行赴任,分任各曹掾史及学官。
消息传出,赵昂、周胤等人激动万分,深知此乃无比重任与机遇。二人即刻收拾行装,拜别师长同窗,前往陇西与关彝大军汇合。
关彝在陇西大营接旨,慨然受命。他即刻召集西路军将校及新任命的文官班子,部署西进事宜。
“西域广袤,诸国林立,情势复杂。”关彝于中军帐中,神色肃穆,“此去非为征服,乃为扎根。首要之务,便是巩固它乾城根基。赵昂!”
“下官在!”赵昂出列,经过北伐历练,他气质更显沉毅。
“命你率测绘队及一营兵马,为大军前导,详细勘察通往它乾城的道路、水源、险隘,优先修复前汉旧道,设立临时驿站,绘制详图,报送中军!”
“诺!”
“周胤!”
“下官在!”
“命你统筹全军粮秣辎重,清点此次携往西域的种子、农具、工匠、书籍、赏赐诸国之财物,造册登记,分毫不可有误。至它乾城后,屯田事宜,由你总责!”
“下官领命!”周胤自信应道,数月军旅生涯,已让他褪尽书生稚气,办事愈发干练。
大军开拔在即,营中一片繁忙。随行的国学博士弟子中,有一人名唤孙瑾(乃老臣孙乾之孙),性好岐黄之术,被任命为随军医官副手。他并未只顾准备药材,反而跑去向军中的老工匠请教,记录下西域常见伤病及其土方治法,又特意多带了大量防治风寒、痢疾及蛇虫叮咬的药物,心思之缜密,令关彝也暗自点头。
另一名将门之后,骑都尉张嶷(乃张飞之孙,性烈如火,然粗中有细),被任命为先锋斥候营副统领。他摩拳擦掌,不仅检查马匹兵器,更拉着那些羌胡义从骑兵,整日学习胡语,辨认西域各部的旗帜、衣饰特点,嚷嚷着:“要揍人,先得认清人!别到时候打错了,闹笑话!”
***
就在安西都护府紧锣密鼓筹备之际,东北边境,一封来自辽东的密报,呈到了刘禅案头。
“夫余国……”刘禅阅罢,眉头微蹙,将密报递与诸葛亮,“相父请看。夫余王尉仇台,近来频频与辽东公孙渊旧部余孽往来,收纳其溃兵,颇有蠢动之势。甚至纵容其部众,越境劫掠我辽西郡民。其心叵测!”
诸葛亮览毕,沉吟道:“夫余虽为边陲小国,然地处辽东要冲,北接鲜卑,东临高句丽。若其与公孙余孽勾结,趁我主力西顾之际为乱,东北难安。公孙渊虽灭,其族中仍有不死心者,妄图借夫余之势死灰复燃。此风不可长。”
“朕亦作此想。”刘禅冷哼一声,“尉仇台莫非以为,朕收拾了匈奴,就无力东顾了?需得让他清醒清醒。拟旨!”
侍立一旁的中书郎立刻备好笔墨。
“其一,严旨申饬夫余王尉仇台!斥其包藏祸心,收纳汉贼,侵扰边民,悖逆臣节。令其即刻缚送所有公孙渊余孽至辽东郡治,不得有误!并献马千匹、良貂五百张以赎其罪!”
“其二,”刘禅目光转向舆图东北,“光下旨恐不足以震慑此獠。命平北将军姜维,领精兵一万五千,出辽西,屯兵于夫余国之西,做出叩关之势!再命镇东将军马岱(马超从弟,久镇辽东),领兵一万,出玄菟郡,东进至夫余国境之南!两路大军,不必急于交战,但需广布旌旗,多派斥候,操练兵马,使其终日惶恐,知其东西皆在我兵锋之下!”
“陛下此策甚妙。”诸葛亮颔首,“双管齐下,一纸斥责显天威,两路兵锋慑其胆。尉仇台若识时务,必不敢再生妄念。亦可借此机会,锻炼我军在东北林地作战之能。姜伯约沉稳多谋,马岱久镇边陲,熟知辽东情势,足当此任。”
“正是此意。”刘禅道,“另,让杜衡、黄崇随伯约东行。杜衡记录东北山川地理、部族风情;黄崇……让他去历练一下山林步战、斥候交锋,别整天就想着骑马冲阵。”